最後十天,我離開了侯府。
帶著春桃在難民區,支起一個粥鋪。
凡平頭百姓,每日按家按數,皆可來領一碗粥。
寒風凜冽,城西密密匝匝集滿了災民。
春桃一家在前麵為我開一條路。
我看著難民幾乎皮貼著骨頭,心裏酸澀不已。
神女本該濟世,我卻白白浪費人間十年。
整整十大鍋米粥,我跟著春桃一家在粥棚前,一碗一碗地打著。
揭開鍋蓋,熱氣裹挾著濃鬱米香撲麵而來。
米湯靜靜臥在鍋裏,湯麵泛著一層薄薄米油。
剛盛完第一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是季時琛。
他身後還跟著柳綿綿和煜兒。
他一見我,眉頭微皺,目光中帶著不容置疑。
“跟我回家,別在這拋頭露麵。”
柳綿綿躲在他身後,臉上掛著得意又虛偽的笑。
“主母,偌大的侯府離不得你。”
“你和侯爺若是因為我離心,我又怎麼能擔待得起。”
春桃的胞弟,以為他們是來鬧事的,驅趕著把她推開。
卻不想,柳綿綿一個踉蹌倒在地上。
她捂著肚子,嘴裏說著無妨。
她清楚,季時琛最吃這一套。
“清音,你到底想怎樣?綿綿有孕都要來請你回去,你待在這種市井之地。”
“你的名節都不要了?”
我抑住心頭酸澀,卻還是決然開口:“不必了,這裏才是我該待的地方。”
說罷,我轉身繼續為百姓盛粥。
季時琛上前一步,用力抓住我的手臂,言語如針般鑿在心底。
“你丟得起這個人,我丟不起!”
“哪家良家婦女會在外麵拋頭露麵?”
我用力掙脫,直視他的眼睛:“顏麵?你與她夜夜癡纏,可曾想過我的顏麵?”
一旁的煜兒,吵嚷著要回家。
“娘壞!我要回家!我再也不要娘了!”
聽著他的話,我的心口像是灌進冷風一般麻住了。
季時琛變心,我隻怪自己遇人不淑。
可煜兒,是我肉連著肉生下的。
他怎麼就不要我了呢?
我咬著牙,淚如珍珠般落下。
“季時琛,帶著煜兒走吧。”
“你我之間,緣分已盡。”
季時琛突然變了臉,他欲抬的手終究還是被柳綿綿打斷了。
“時琛,我的肚子好痛。”
季時琛隻看了我一眼,摟著柳綿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
於他而言,自始至終我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