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公公響應國家號召,上了抗美援朝的戰場。
還在哺乳期的軍醫婆婆,留下繈褓中的老公,義無反顧跟著去了。
這一去,就是永別。
吃著百家飯長大的老公,在冬梅四歲時摸著她的小腦瓜。
“邊境戰事吃緊,爸爸打完最後一場仗,就回來陪著冬梅長大。”
那個混蛋,也是個騙子。
為了活下去,我帶著冬梅回到了爸媽生前留下的老宅。
忘卻前塵往事,一切從頭再來。
她明明已經夠善良夠努力了。
為什麼有錢人的登天梯,要拿我們普通人的屍骨做墊腳石啊!
床上女兒嗚嗚哭著。
“媽媽,我不上學了,我種地吧。”
“可是媽媽,種地一輩子我也買不起陳桃一件衣服啊。”
我強忍淚水,緊握女兒的雙手,向她保證。
“媽媽不要你種地,媽媽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安頓好女兒後,我鎖好門就去了女兒班主任家裏。
所幸班主任通情達理,騎著二八大杠就帶我去找校長。
思索再三,我拿著兜裏僅剩的三塊六毛錢買了一打雞蛋,一路小心翼翼摟在懷裏。
很快到了校長辦公的場所。
敲門後,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探出頭來。
“什麼事?”
我迫不及待將女兒的遭遇複述了一遍,說完還不忘將雞蛋往校長懷裏塞。
校長麵露不耐,嫌惡地將雞蛋往外一推。
“這事我知道了,我會調查的,你回去等通知吧。”
眼看他要關門,我連忙伸手去擋。
就這麼一推,大門被我無意推個半開。
透過門縫,我看見陳桃爸爸陳青鬆端坐在辦公桌前,悠閑地喝茶。
麵前桌子上,進口奶粉,麥乳精,高檔過濾嘴香煙,擺了一桌子。
陳青鬆正眼都不曾給我,隻咂巴了一口茶葉。
“校長,這事可怎麼辦呢?”
校長諂媚笑著,從桌子上翻出寫著我女兒名字的學籍卡,一下撕成兩半。
“我校隻招收了你女兒一個謝冬梅,哪來的另一個謝冬梅,更不可能有冒名頂替的事。”
陳青鬆這才笑著起身。
下一秒,他掀起我手中的雞蛋,反手扣在我頭上。
“拿的什麼垃圾玩意兒,再敢鬧,下次碎的就不是雞蛋了。”
我一年都舍不得吃一個的雞蛋,在別人眼裏隻是不入眼的垃圾。
如今碎了我一身,顯得滑稽又可笑。
趕客前,校長苦口婆心警告我。
“胳膊擰不過大腿的,一個大學名額而已,別丟了性命。”
隨後大門砰的一聲。
我失魂落魄地離開那裏。
然而我不信,天底下沒有申冤的地方。
不久後,我又站在了派出所門前,鉚足勇氣走了進去。
然而不等我喊冤,我反倒被公安扣留了。
因為村長將我舉報了。
他們說我住的地方是娘家留下的,可村裏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根本沒有繼承權,是我霸占了他們村的地,必須立馬歸還。
聽著這些話,我隻覺得無法呼吸。
我該如何跟女兒交代,媽媽要不回她的大學名額,還害得她沒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