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軀體躺在床上裝昏迷,但是耳力極佳。我聽到病房裏有其他人在聊天。
“外麵吵吵嚷嚷的,在幹什麼呢?”
“有一個小夥子出了車禍,需要截肢。讓他們父母簽字,但是那老兩口說什麼都不簽。”
“說他們兒子那麼驕傲,肯定受不了變成一個殘廢。讓醫生務必想想辦法,要保住他們兒子的腿。”
“醫生說,如果他們不簽字,手術沒辦法進行,病人是會有性命危險的。”
“那老兩口就說是醫生的水平不夠,吵吵著要換醫生。”
“後來發現沒有醫生能打包票,他們又說醫院是為了騙錢。截肢的手術費會更貴一些,所以醫院才要給他們兒子截肢。”
“一會說要找新聞媒體曝光,一會又說要去上級部門投訴醫院。反正就是不簽字。”
嗯,確實是我那公公婆婆能幹出來的事。
他們覺得,這世上沒有靠人為改變不了的事。
我著眼睛閉著閉著就開始犯困,後來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李鶴武爸媽和醫院的交鋒已經有了結果。
好消息是他們的願望達成了,李鶴武確實是全手全腳的,什麼都沒少。
壞消息是,李鶴武沒氣了。更確切地說就是,李鶴武死了。
哈哈,隻要你的對手有豬隊友,真是要啥啥都有啊。
我頓時覺得,我被婆婆磋磨的那些年,都值回了票價。
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應該出場了。
我把自己的頭發弄亂,還在臉上胡亂的揉了幾下。然後就去開始我的表演了。
婆婆處在喪子的悲痛中不能自拔,但是不妨礙她在看到我的時候,像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厲聲質問道:“你跑去了哪裏,怎麼現在才來?“
我說:“媽,我剛才聽醫生說,鶴武的手術有風險,可能要截肢。我情緒一激動就暈過去了,我醒來後就立刻趕緊過來了。”
“鶴武呢,手術結果怎麼樣了?就算是截肢也沒有關係,隻要人活著,就比什麼都強。”
聽我這麼說,婆婆的哭聲就更大了。
我繼續故作不知:“媽,鶴武在哪個病房,我去看看他。”
婆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在一直哭,大有借此逃避的架勢。
於是我改問醫生:“我老公在哪裏?”
醫生遺憾地通知我:“你老公因為沒有及時手術,已經死亡了。”
我失魂落魄地問:“怎麼會,不是說隻要截肢了就能保住命嗎,你們為什麼沒有及時的做手術。”
還不等醫生說話,圍觀的群眾們就七嘴八舌地給我描述了事情的經過。
我大聲痛哭:“爸,媽,你們好狠的心啊。你們為什麼不救鶴武,為什麼要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去。”
“你們是殺人凶手,是你們害死了鶴武啊。”
我的連番輸出讓我站在了道德的製高點,也讓我那難纏的公婆一時之間都無話可說。
可是不管怎麼樣,李鶴武已經死了。無論我公婆怎麼後悔,李鶴武也不能死而複生了。
於是我們趕緊聯係了殯葬公司,給李鶴武舉辦了葬禮。
在李鶴武下葬的前一天,李鶴武他爸媽帶著他們家的諸多親戚給我堵在了靈堂,說要跟我探討一下李鶴武的遺產分配。
我說:“法律是怎麼規定的,咱就怎麼分。你們放心,我不會多占你們一分錢便宜的。”
我婆婆說:“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都沒給我兒子留個後,你憑什麼分我兒子的遺產,我兒子的那些錢都應該給我大孫子留著。”
我說:“媽,你糊塗了。李鶴武是獨生子,我和李鶴武也有沒有孩子,你哪來的大孫子。”
我婆婆說:“你生不出來,但是並不妨礙我兒子找別人生。”
說著,我就看到一個女人帶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