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裴硯庭去了一趟承德寺。
承德寺前三千台階,他曾滿心虔誠,一步一跪爬上去過。
那是四年前,他們剛剛結婚一年,準備去過一周年裴念日的時候。
他們意外遭遇了車禍,最危險的時候,是她下意識撲在了他的身上,替他擋下了所有的傷害。
那時他想,這樣豁出性命的愛意他也該還以同等的愛,
所以後來沈曦月在醫院中長睡不醒,他慌亂之際,聽說承德寺是洛城最靈驗的寺廟,於是一步一跪,跪完了三千台階,為她求得了一枚平安符。
後來她蘇醒,他們一同來還願,那時她說。
“硯庭,我們如此相愛,一定要永遠在一起。”
他對她的誓言信以為真,可如今他卻發現,這些全部都是謊言。
第三天,裴硯庭去看了他和沈曦月一同種下的那顆銀杏樹。
淺綠色的銀杏葉隨風飄動,樹幹上還有幾個因為生長而變得扭曲的字,隻隱約能夠看出是“沈曦月愛裴硯庭,一生一世”。
都說銀杏象征著愛情,那年,他們一起在這裏種下了一顆銀杏,仍舊是她扶著他的手,隻是這一次經過了練習,刻下的字已經規整了許多。
如今銀杏鬱鬱蔥蔥,他們的愛情卻早就已經麵目全非。
他揮了揮手,早就等候在他身後的工人立馬上前,電鋸通電,發出刺耳的聲音,
領頭的工人看了看這顆銀杏,語氣裏含著些許可惜:“裴先生,這樹長得這麼好,為什麼要砍掉啊?”
他沉默許久,微微一笑,“因為它的存在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一棵誕生於謊言的樹,該回歸於塵土。
當晚,裴硯庭睜眼到天明。
次日,是裴時隋和“沈晚梔”的結婚五周年裴念日,也是裴硯庭離開沈家的日子。
他站在樓上,看著兩人早早就出了門去了宴會廳,走之前,還不忘再三叮囑,他一定要來參加宴會,見證他們的愛情。
他當著他們的麵點了點頭,卻在他們走後,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手機上是購買島嶼成功的信息,他看到後微微扯了扯唇,頭也不回的出門,直奔機場。
裴時隋,沈曦月,
往後餘生,再也不見。
夜宴,大廳內。
宴會的流程一直很順利,但不知為何,沈曦月總覺得心裏有些慌。
裴時隋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笑意吟吟地走了過來,挽上了她的手便開始撒嬌,“老婆,怎麼了?”
她忽地一僵,終於反應過來剛剛自己一直魂不守舍是在想誰,心情更加複雜了起來,但見裴時隋還看著自己,便扯出了一個笑容來,隨意找了借口敷衍過去,
“無妨,就是昨晚沒睡好,不是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好在他沒有追問,隻是點了點頭。
等到裴時隋走後,她才叫來之前一直派人盯著裴硯庭的助理,“這幾天裴硯庭都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麼?”
助理將文件遞了過去,一一彙報。
情人橋,承德寺,銀杏樹。
都是他們曾經一起去過的地方。
聽到這裏,她的心愈發不能平靜,反而更加慌亂起來,空蕩蕩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離她遠去,她想抓,卻隻抓了個空。
很快,就到了送禮的環節,沈曦月頻頻望向入口的方向,遲遲沒有見到那個人,心中的慌亂更甚。
直到宴會廳的大門轟然打開——
眾目睽睽之下,一個正裝打扮的侍者端著一個禮盒直直走向沈曦月。
“沈先生,這是裴先生委托我們代為轉送的大禮,請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