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宋應星剛出臥室,恰好碰見杜西洲。
他穿著睡袍,特意露出一大片帶有紅色痕跡的胸膛,睡臉惺忪,笑道:
“應星,你別誤會,昨天和菲菲敘舊,又被雪見纏上,我就讓她們在我床上睡了,你可別誤會,我們就是單純敘舊而已。”
宋應星笑道:“杜先生不用解釋的。”
他的位置,本就是他的。
杜西洲神色一滯,他本意是讓宋應星嫉妒發狂的。
他又歎道:“你不相信我,難道還不相信菲菲嗎?”
宋應星平靜道:“我知道,你和她從小一塊長大,多年不見,肯定很多舊事要聊,慢慢敘舊吧,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說罷,留給杜西洲一個背影。
杜西洲本以為能激怒宋應星,沒想到這人脾氣這麼好,連戴綠帽子都不介意。
看來,他得下狠藥了!
......
宋應星在書房翻看實驗室送來的手術同意書,這場手術,會剝離宋應星的記憶,會讓他失去部分或者全部的記憶。
同時也有一定的風險,他很可能會變成傻子,更甚者,會失去生命。
如今他還沒有簽字。
開門聲突然響起。
宋應星側頭,隻見宋雪見抱著書本與一小盒零食進來。
她屁顛屁顛地跑到他跟前,甜甜笑道:“這道題,我不會做。
宋應星耐心看題。
宋雪見又道:“爸爸吃糖,是叔叔從美國帶回來的,給你吃一顆。”
宋應星心頭一軟,糖入口,他立即發現味道不對。
奪過零食包裝,看了一眼成分表。
當即掀起宋雪見的衣袖,果然看見她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小紅點。
下一秒宋雪見開始呼吸急促。
宋應星瞳孔一縮,趕忙抱起孩子,往外衝。
迎麵撞上杜西洲。
杜西洲震驚道:“雪見怎麼了?”
宋應星怒吼著,“誰讓你TMD給她吃淮山糖,我不是給你食譜了嗎,叮囑你注意忌口東西!你的眼睛長哪裏去了!”
杜西洲被這麼一吼,不見心虛,迎視著他的怒火,不爽道,“食譜那麼厚,誰會去看!”
一股怒火在宋應星胸口瘋狂燃燒,他不能在這裏與杜西洲扯皮,抱起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
經過一個半小時的搶救,手術室燈滅。
醫生走出來,語氣裏都是不滿。
“你是怎麼當家長的,得虧趕來的及時,要是再遲一點,孩子就沒命了......”
宋應星緊繃的神經,這才鬆懈,他無力癱坐在椅子上,任由醫生斥責他。
十分鐘後 蘇藝菲聞風,從集團匆匆趕來,衝入病房,再三確定孩子脫離危險後,這才麵色恢複正常。
轉身嚴厲質問宋應星,“你在家是怎麼看孩子的!”
宋應星還沒來得及回答,杜西洲抿著嘴唇,譴責說:“宋先生太疏忽了。”
“他大概看到我搬入你家,雪見跟我關係親密,生氣逼著孩子吃淮山糖。我拚命阻止,卻被他用力推開。”
“他要是介意我住在你家,可以直接對我說,怎麼可以將氣撒在孩子身上啊?”
“他可是雪見的親生爸爸啊!”
宋應星聽到杜西洲這番顛倒黑白的指控,氣到渾身發抖。
蘇藝菲卻信了,看向他的目光滿是失望和怒火。
宋應星握緊拳頭,看向杜西洲爭辯道:“有種,你把剛才的話在雪見麵前再說一遍!”
杜西洲眼珠一轉,麵上表情不變,“有什麼不敢的?”
一時之間,逼仄的病房內,兩人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這時,宋雪見發出輕微的呻吟聲,緩緩睜開眼,看見守在身旁的蘇藝菲,虛弱又委屈的喊道:“媽媽~”
蘇藝菲目光柔和,抱起宋雪見,輕輕哄了一陣,再耐心問道。
“告訴媽媽,是誰給你吃了糖?”
宋雪見軟在蘇藝菲的懷中,緊張地瞄著兩人,最後視線定格在宋應星的身上。
“爸爸,是爸爸......”
聞言,宋應星隻覺得大腦中一道驚雷砸開,身形搖晃,險些站不穩。
“雪見,你在說什麼?”他不可置信地望女兒。
宋雪見說完就心虛了,不敢看爸爸的眼神,縮在蘇藝菲的懷中,淚如雨下。
“媽媽我怕,我要叔叔,不要爸爸,把爸爸趕走!”
杜西洲忙撞開宋應星,坐在病床上,毫不避諱地張開雙臂環住了蘇藝菲、宋雪見母女兩人。
他輕聲安撫道:“雪見,叔叔在,有叔叔,沒有人能傷害你們。”
宋應星心魂劇震,他細心養護的女兒,如今躲在加害人的懷裏,譴責親生父親。
這就是他放棄工作、放棄夢想、用心守護的女兒嗎?
宋應星還想再問,卻見蘇藝菲憤怒地起身,衝到他的麵前,揚起手。
“啪”的一聲,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他的臉上。
“宋應星!虎毒不食子!就為了吃點幹醋,你居然迫害自己的親生女兒,我看你吃軟飯吃到腦子生鏽了!根本不配當父親!”
“滾!你現在給我滾!從今往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靠近雪見!”
見到母女二人這般維護杜西洲,宋應星滿是失望。
他不怒反笑,目光平靜似水。
仿佛剛才挨巴掌的人不是他。
“好,我走。”
他在期待什麼,還在遲疑什麼?
望著老公失神的模樣,蘇藝菲不禁怔住,心上為之刺痛。
戀愛兩年,結婚五年,宋應星向來溫和 ,從未失控過。
“媽媽,我好怕爸爸,快,快趕爸爸出去。”
可回頭看到女兒驚慌的臉龐,蘇藝菲的怒火又竄了出來,上前一步,將宋應星推出病房,眼看他重重摔在地上,還是關上了門。
看著緊閉的房門。
宋應星發現自己的心,沒那麼痛了。
原來疼久了,真的會麻木。
回到家後,他毫不猶豫地簽下了手術同意書。
之後的日子,宋應星乖乖在家,每天都會看一眼日曆,數著自己要離開的日子。
蘇藝菲打來的電話,他也不接。
直到趙管家找他,打開了擴音器,他才再次聽到蘇藝菲尖銳又強勢的聲音。
“雪見想吃你做的綠豆糕,這幾天她胃口很差,你再做點她喜歡的飯菜送來醫院。”
宋應星嗤笑一聲:“你不是叫我不要靠近你女兒嗎?”
蘇藝菲沒想到宋應星這般小肚雞腸,拔高聲調道:
“我叫你滾,你就滾嗎?是你惹出來的禍,非但不知悔改,還陰陽怪氣!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原來雪見稍微受點傷,你就緊張到不行,現在你竟然為了吃醋,迫害孩子,你是她爸,怎麼能這麼歹毒?!”
歹毒的,是他嗎?
狠心的,是他嗎?
可在女兒的“鐵證”麵前,宋應星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罷了。
還有三天,他就要上手術台了。
宋應星懶得辯駁,“我沒空,她不是喜歡杜西洲嗎?讓杜西洲給她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