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序放我回府前,贈了我一把劍。
說總有一日用得上。
我看著他玉白的脖頸,想象劍鋒劃上去的樣子,應了聲當然。
沈越見到我,眼中淚花閃閃,將我緊緊抱住,溫柔哄慰:“還好你沒事,殿下。”
“不怕了不怕了,往後有我。”
感受到他熟悉的體溫,我終於放聲大哭。
衛序沒有廢了我,仍然保留了我的尊位,隻是不許我擅自離京。
我周圍都是他的人,看得很緊。
他不信我會老實。
所以才放我的郎君和孩兒進京與我同住,兩重看管,心機可見深沉。
所幸玉璽交出去之後,我對他再無一點威脅,他便不介意給我一點公主的體麵。
成婚第六年,我在府中過起平淡的日子,親自教養沈修竹。
沈越沒有因為這場政變對我有絲毫不同,仍然溫柔體貼,隻是回府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甚至宿在外麵。
我夜裏總被噩夢嚇醒,忍不住向他撒嬌,問他下值做什麼去了。
他神色坦然,玉麵上含著一點愁:“近日事務繁多,恐怕要忙到年後了。”
我自從前便可以自由出入宮門,想來衛序登基之後還沒來得及管這些細枝末節,我乘上馬車就進了宮,等在帝王處理政事的少陽殿外。
他在黃昏時分出來,我劈頭蓋臉道:“你是不是故意為難我夫君?”
本朝駙馬隻能在清水衙門裏領個閑職,也就是發俸祿的時候好聽些,本來就沒什麼事要處理。
衛序也不發火,隻是問道:“你夫君沒告訴你麼?”
我一臉疑惑。
他那張冷臉上帶了點惡意的笑:“他向朕另求了一份差使。”
“公主,本朝的規矩改了。”
我聞言失魂落魄,轉身就要回府。
他出言攔下了我:“公主,出身寒門,十年苦讀,駙馬甘心一輩子隻做駙馬都尉麼?”
他語氣很是奇怪,甚至帶著點酸。
我原本失落極了,此刻聽他說的話,隻想把氣撒到他頭上,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皇帝了:
“你少來挑撥離間了,你以為我會信一個亂臣賊子的話?”
他看著我,目露悲憫:“經曆了這樣大的事端,竟毫不見長進。”
我怒氣衝衝地走了,心裏有些委屈。
這段日子,我常常被噩夢驚醒,掉下去的肉再沒長起來。
衛序為了彰顯皇恩,常常賜下滋補之物,我吃不下,大部分進了沈修竹肚裏。
我思念父皇,又沒有安全感,總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在那場宮變裏死去。
便控製不住更加粘人,日日都想沈越在身邊。
可是他這樣一說,我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事。
回到府裏,沈越恰好下值得早,正親手煮茶,想是在等我。
我歪纏了一會兒,不經意似的問:“沈郎,你想不想做官?”
他誤解了我的意思,眉間微蹙:“殿下,皇上詔令,臣與殿下非詔不得出京,怕是去不得江南了。”
我笑了笑,沒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