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衣服褪盡當眾起舞,受盡折辱。
蕭赫將外衣披在我肩頭,他伸手問:
「要不要跟我走?」
從此紅極一時的玉娘成了晉王的獨寵。
他在軍中起誓,若能活著回來,定娶我為妻。
他活著歸來後,卻把我忘了。
我心灰意冷,離開京都。
一個月後,卻傳來晉王府被滿門抄斬的消息。
蕭赫死了,死在我離開京都的一個月後。
......
太子:「二哥,若我今天偏要看柳姑娘跳舞呢?」
蕭赫將眼中含淚的柳依依擁入懷中,低聲安慰。
他掃了我一眼,開口:「你,脫衣去替她跳。」
我指尖一顫,摔碎了上好的古窯瓷杯。
迎雨閣,賞「花」大儀。
太子私訪,相中了花魁柳依依,要她單衣而舞。
我料到蕭赫會心疼她,攔下太子。
卻沒想到,他竟要我去替她跳。
太子莞爾:「這晉王府中的舞姬沉玉,受極盡恩寵,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讓沉玉姑娘傷心,二哥,你真舍得?」
蕭赫勾唇,嘴角漾起一抹不在意的笑。
「有何不舍。」
「衣服,她早就脫過了。」
六年前,玉春樓上,我被一王侯世子困於樓中。
玉娘賣藝不賣身,那世子卻偏要用千金買下玉娘的身子。
我不在乎生死,寧死不從,那侍衛卻把刀架在了一個侍女脖間。
於是我衣衫褪盡,當眾起舞。
這驚鴻一舞,後傳成了玉春樓之絕唱。
而當時的我,跳完不堪折辱,隻能屈辱地跪倒在地。
直至一雙鑲玉黑靴停在眼前,有人將外衣批到我身上。
我抬頭,才發現那侍衛已被一劍穿心斃命,而世子也被擊暈。
蕭赫垂眸睥睨著我,豐神俊朗,如天神降世。
劍鋒處還在滴血。
他伸手問:「要不要跟我走?」
我握住了他的手。
後來才得知,帶我走的人是十九歲就戰功累累、赫赫有名的少將軍,當朝二皇子蕭赫。
從此,紅極一時的玉娘改名沉玉,成了晉王府中獨寵的舞姬。
他說,你從今天起就叫成玉。
他說,此生你不必再為他人起舞。
他高舉佩劍,在營帳中向我許諾,隻要能活著回來就娶我為妻。
山海關一戰,三萬親兵損失慘重,蕭赫身中數箭九死一生,從漫山遍野的屍骸中爬了出來。
他活著歸來。
卻忘了我。
我:「你說過,此生我不必再為他人起舞。」
蕭赫看著我,輕輕蹙了眉頭,有些不悅,還有些不解。
「你就這麼不願幫依依嗎?」
我倔強地盯著他。
「妾,不為他人舞。」
蕭赫歎了口氣。
「玉娘,從前這種舞,你不也是常跳嗎?」
「依依是自幼被嬌慣大的,這種折辱,她怎麼受得住?」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啊。
她柳依依是二品禦史之女,蕭赫的青梅竹馬白月光,因父親被流放才被牽連流落青樓,賣藝為生。而我,是個隻因家境貧窮就十二歲被父母賣到青樓,一路摸爬滾打才當上頭牌的賤籍。
她是大家閨秀,名門貴女。
我是江南妓子,人盡可欺。
她受辱可是天大的委屈。
我受辱不過是小事一樁,習以為常。
蕭赫,待你恢複記憶,可會悔恨自己曾經這般傷我、辱我?
氣急攻心,我喉間嘗到了腥甜味兒。
卻還是強撐著,在眾人目光中一步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