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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掉臉上淚水，將報告藏在了衣櫃最深處。

胃癌晚期。

剛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幾乎站不住腳。

醫院活檢部外坐滿了人。

有的惶惶不安，有的劫後餘生。

有的痛哭流涕，還有的，捏著報告不知所措——就跟我一樣。

二十八歲，當值風華正茂，卻被死神下了判決書。

用不了太久，就會被那把象征著死亡的鐮刀收割。

我該怎麼麵對，該怎麼告訴聞璟......

“阿璟，今天大年三十。”

“回家吃飯吧。”

在廚房從中午忙到晚上，炸酥肉，烤臘腸，讓這份煙火氣息暫時屏蔽我的痛苦。

最後的年夜飯，應當要隆重些。

“叮咚——”

我拍拍臉頰，扯起笑容朝門口走去。

拉開。

一群烏泱泱的人裹著寒氣擠進來。

“冷死我了。”

“璟哥，你家還挺大。”

“哇，好香，跟著璟哥有口福了。”

聞璟被圍在中間。

他牽著的，正是前不久一同拍戲的女演員，顧雲嵐，也是他的前女友。

生熟麵孔夾雜，有些是聞璟團隊的人，剩下的應該就是顧雲嵐團隊的。

他們說說笑笑，將我視作無物。

“來這麼多人幹什麼？”

我冷臉打量著那群人，毫不掩飾情緒。

聞璟這才抬眸，深瞳直直盯著我。

“團隊一起吃個年夜飯，有什麼不對嗎？”

見我視線緊鎖在顧雲嵐身上，他反而牽緊了她。

“合作夥伴而已。”

“許知夏，別這麼小氣。”

聞璟不知道，我早就發現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合作夥伴？”

我抱著手，將顧雲嵐從上到下打量一遍。

轉頭看向聞璟。

“還想著前女友啊。”

“對不起”顧雲嵐推開聞璟，朝我深深鞠了一躬，“我沒想到許小姐會誤會。”

“但我確實和聞璟沒關係了。”

“隻是合作夥伴，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就走。”

尾音有些顫抖。

她紅著眼睛，摟緊衣服就要走。

“各位都走吧，別打擾許小姐了。”

“砰！”

門被聞璟重重拉上。

他捏著門把的手收緊，手背布滿青筋。

“不準走。”

“這個家還輪不到她做主。”

要說心裏有什麼感受，隻是悶悶的。

沒有預想中的疼痛，甚至比抽檢時的皮肉之痛還要輕。

原來這種戲碼發生多了，真的會免疫。

“行。”

我側身讓出一條道，任由他們往飯廳去。

長桌擺滿佳肴，光是聞到味道都要流口水，那行人跟餓狼撲食似的湧上。

不知怎的，我有些想吐。

竟扶著牆幹嘔起來。

聞璟放下筷子，眉間緊得能夾死蒼蠅。

“你到底吃不吃？”

我直不起身子，隻能擺擺手。

胃裏又一陣翻湧，伴隨著灼燒感往嗓子眼鑽，血腥味布滿整個鼻腔。

“嘔——”

聞璟起身，掀翻了我為他做的最後一頓年夜飯。

碗盤飛得到處都是。

汁水順著我的臉頰滾進胸襟，燙到破皮。

他隻是淡道：“許知夏，你在惡心誰？”

“不吃就滾。”

發縫間已經滲出汗液，我咬住嘴唇壓下疼痛。

“聞璟，你沒資格讓我滾。”

“出去，全都給我出去！”

“我他媽不想再看見你們！”

那行人還算有眼力見。

隨著最後一隻腳邁出家門，我才卸力跪坐在地上。

眼淚不知何時流了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