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羽衡回家的時候我正在沙發上躺著休息。
這些天接連不斷的頭痛和背痛折磨得我合不了眼,體重也逐日下降。
我睜開眼,看著躡手躡腳進門的杜羽衡。
見我沒睡,他將衣服脫在沙發上,嘴上打趣道,
“蔓蔓,幾天不見,怎麼變漂亮了?”
“皮膚白了,還瘦了。”
我嘴角咧開一個諷刺的微笑。
沒想到我生病麵色蒼白和突然之間的暴瘦,在杜羽衡眼裏竟然是美麗的象征。
正欲開口,我卻被他衣服上的香水味熏得咳嗽了起來。
濃烈的花香調刺激著我的大腦。
“羽衡,你能不能把衣服拿開,我生病了聞不了......”
我話還沒說完,杜羽衡便將手中的水杯狠狠擲在地上。
“莫蔓,你到底要針對小初到什麼時候?”
“你不喜歡她,所以我從不將她帶到家裏,我和她在外麵約會你打電話攪局我都忍了。”
“現在你連她的香水味也容不下了是嗎?”
六個月。
我和杜羽衡從籍籍無名到家喻戶曉的煙花設計師夫婦花了六年,可他變心隻用了六個月。
當我發現他出軌的那刻,他沒有一絲慌張,反而鎮定地坐了下來。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杜羽衡毫不掩飾地承認了自己對孟白初的愛意,同時他不假思索地開始詆毀我為自己的不恥行為開脫。
“蔓蔓,你看看你。”
“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都太熟悉彼此了。”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已經變成親情了嗎?”
“你已經不再年輕了,常年一起設計坐在辦公室裏,你的身材已經走形。”
“我沒辦法克製我對年輕肉體的心動。”
他說了很多,卻不肯離婚。
我本以為杜羽衡是還對我們之間存了一絲愛意,但之後越來越多次他帶我出席各種活動我才發現。
比起愛我,他好像更愛的是煙花設計師夫婦這個名頭給他帶來的利益。
我那時天真的因為杜羽衡隻是一時被迷了心竅,可是隨著時間的增加,他和孟白初的感覺越來越穩定。
甚至現在,可以因為我不喜歡她的香水味而失控砸了杯子。
我看向他,眼神止不住地含了失望。
也是,反正我快死了,恐怕我屍骨未涼的時候,杜羽衡便開始張羅他和孟白初的婚禮了。
杜羽衡看著一地的碎片和麵帶失望的我,他抿了抿嘴,低聲道了句歉。
他用手撿著碎片,卻突然想起什麼,“你昨天說你病了?是什麼病?”
我遞給他我的病曆本和拍的片子,“你看看吧。”
他正準備打開病曆本,電話卻響了起來。
哪怕他的媒體音量已經調到最小我也能聽清楚孟白初的哭泣聲。
她哭訴著說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裏醒來。
不想每次睡醒床的一邊都是冰冷空蕩的空氣。
孟白初哭得實在可憐,連帶著杜羽衡的眼睛也慢慢紅了起來。
“小初,別哭了。”
“我現在就回來陪你。”
掛了電話,杜羽衡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將我的病例隨手擱置在了桌子上。
“你不看看我到底生了什麼病嗎?”我出言提醒道,“說不定我下個月就死了,孟白初便能名正言順地住進這裏,你倆還能摟在一起。”
說到這裏,我又補充了一句,“在我的亡魂的注視下。”
不知道是哪句刺激到了杜羽衡的神經,他幾乎是衝過來鉗住我的喉嚨。
“別提這些不吉利的,你哪兒那麼容易死?”
“小女孩鬧脾氣而已,你也跟著鬧?也不看看自己的歲數!”
“咱們死之後還有煙花合葬呢,別老想著自己一個人死!”
鬆開手,杜羽衡頭也不回的走了。
如果他回頭,便能看到劇烈咳嗽之後,從喉嚨中吐出一地鮮血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