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難平,我也跟下人尋了借口,獨自在街上亂晃。
其實我昨晚說要忍。
更大原因是我在周絮臣身上撒過真心的。
並非平白隻惦記官妾的位置。
而他一年前他之所以會許我妾位,其實是發生了一樁案子。
他被對家誣陷秋闈作弊。
鋃鐺入獄,不日問斬,在所有人都閉之不及,收拾包袱撇清關係的時候。
那時我懷著和他的第一個孩子,素身跪在大理寺門口。
大雨傾盆,我也手舉鳴冤血布,一句一句高喊。
「文死諫,武死戰,周絮臣一身清白名節,望大人翻案重審。」
「一無人證,二無物證,豈能如此草草了案!妾身不服!」
頭一個又一個往台階上磕。
大雨洗刷了我的額前血,大雨的冰冷讓我落了產。
可我還是磕來了太子的一句支持翻案。
那事之後,整個京城都知道周絮臣養了一個小樂娼在身邊。
一邊讚我不離不棄。
一邊又笑我。
幸好流產,否則未來的相宰根苗,嫡子就要成娼人之子了。
那個時候,他說。
「我不在意。」
「漾娘,你等我高中好不好。」
那時候的話,我到現在都記得。
可他,好像記不得了。
才能在現在,為了一個別人的外室。
拿話來戳我心尖尖。
…
心裏越想越不憤,我走在街上,忍不住踹倒了一邊的木樁子。
仿佛是捧了沾滿糞土的金銀。
棄之不舍,收之犯嫌,左右相扯著我心口難受。
「這是什麼?太子入獄,秋後斬首,聖上留恩,準許貌好女子進牢獄給太子留後?」
有人指著街上的皇榜不可思議的喊了起來。
我被聲音驚了一下,把錯亂的心緒拉回現實來。
看熱鬧地越來越多。
我忍不住上前。
結果風一吹,皇榜就生生吹到了我的手上。
我頓時嚇了一大跳,扔開了。
「姑娘,這是天意啊,你去給太子留後,算是立功一件了,什麼金山銀山,跳躍階級,應有盡有。」
一邊的老婆子立馬打了說話男人一巴掌。
「別糟蹋人家姑娘,哪個身家清白的,願意給人不要名分的生子去!」
「你看皇城哪個大家閨秀願意了?」
「你這遭孽的賤嘴,怎能平白辱女子清白名聲,真是天殺的壞貨子!」
這話實打實戳到我痛處,我臉色一白。
忍不住自嘲勾了勾唇,我嘲說著喃喃自語。
「對,若是身家清白,誰願意未婚先孕,一個娼女想立身,不得還是依仗身邊的男人。」
「太子的子嗣,怎能由娼人生下。」
「所以我這一輩子,那就這樣了。」
…
回府邸後,我沒想到,撞上求見周絮臣的一位灰色披衣蒙麵的少年。
著一見,我心裏就有了底,連忙清退下人,客氣迎客。
「你是太子的人?」
灰衣人盈盈扶我起身。
心思落在了明蘭姑娘身上,四處張望。
「明姨娘容易受驚,在府上可還好?」
太子因為被皇叔一黨設局,現在早被皇帝下了牢獄,這次心腹出來。
隻為確定明蘭姑娘是否安好。
隻是......
我嘲弄一笑,緩緩道:「如果殿下有條件,盡早接回去吧。」
「府邸生人多,她總受驚也不好。」
灰衣人一聽,更加不放心了,爭著要去後院去尋見一下。
我隻好帶路。
但沒想到,才進院子,便在門口瞧著一副美人素衣出水溫泉池,細細柔柔的黑發被周絮臣握在手間。
來回把捏。
明蘭眨了眨亮晶晶的眸子,一眼就注意到灰衣人的存在。
笑吟吟的。
「小灰你好啊,一起來洗澡呀,可好玩了。」
明蘭心智不好,覺得很好玩。
可落在常人眼裏,沒有人覺得好玩。
周絮臣如燙手山芋,踉踉蹌蹌連忙起身。
灰衣人連忙拿灰色披風捂住明蘭的身子,轉身便亮出一抹刀劍橫在他的脖頸上。
危險眯了眯眼。
「你在做什麼?」
「沾染上官妻,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