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場夢,夢中是第一世的江承禾。
那時他苦戀我五年,我終於同意嫁給他。
七尺男兒將頭抵在我肩頭,泣不成聲。
淚水打濕我的衣裙,他哽咽著,話都說不利索:
“昭兒,昭兒......我江承禾,定、定永不負你!若、若我食言,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
我笑罵他別說不吉利的話,我信你便是。
手輕撫上他的臉,替他擦去眼淚。
當時的我,隻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沒有之一。
當我驚醒時,眼角還殘留著淚水,枕頭也已經濕了。
我泄了氣般倒在榻上,淚水像決堤的河水般,流個不停。
江承禾,你食言了。
可為什麼天雷沒有劈你,死無葬身之地的反而都是我呢?
許是太過擔心孩子,我病了。
原先經過六世輪回,我本不怕這遲早死在他劍下這天,反而期待著這樣的解脫。
可我如今有了孩子。
我怕那天到來之時,他沒能出生,來不及看看這美好的世間。
也怕我離開的時候,他還未長大,沒了母親庇佑,遭那對男女的毒手。
我竟是對這一世又生出了幾分眷戀。
聽聞我病了,江承禾趕忙趕到我的屋裏,心疼地將我攬入懷中,低頭想吻我的額頭。
我嫌他臟,立刻撇過頭,他隻吻到了我的發絲。
他眼中流出幾分意外,這是我第一次拒絕他的吻。
江承禾很快猜到是玲瓏的緣故,他立刻喚丫鬟過來,問她近期的事情。
“為何昭兒會鬱結於心,最近可是出了什麼事!”
丫鬟忠心,不顧我的阻攔,向江承禾哭訴。
“玲姨娘欺人太甚,明知道王妃有孕,還多次用您二人的床事刺激她。”
江承禾臉上有些被揭露的尷尬,他垂眸看向撇過臉的我,歎了口氣。
“我不知玲瓏做了這些,既然她心思這般歹毒,日後我不會再寵幸她的。”
這般大餅,我前幾世也是吃過的。
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真的嗎?”
江承禾點了點頭,伸手撫著我凸起的孕肚,溫聲道:“她隻是陛下賜給我的姬妾,為我疏解欲望,並非我心中摯愛,待小皇子出生,我就將她發賣。”
我不置可否。
不過是嘴上哄我罷了。
可江承禾似乎真的說到做到,沒再去過玲瓏的寢居。
而是每天晚上來我這裏,抱著我睡覺。
我心裏暗暗生出一絲期待,畢竟孩子都有了,這一世會不會不一樣?
他將我摟在懷裏,如哄孩童般輕拍著我的背:
“孩子越來越大,昭兒身體愈發金貴,我每天都陪著你,好不好?”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開始的那一世,他對我百般愛戴,千般嗬護。
他已經半個多月沒去玲瓏屋內,玲瓏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多次去他書房送些湯湯水水。
但無一例外,江承禾都把她攔在書房外了。
玲瓏特意買了一件素紗寢衣,波如蟬翼,可以透過衣服清晰地看見美好肉體。
她外麵罩了一件普通的衣袍,哭著跪在我屋子的門口。
江承禾正抱著我,一同翻看典籍,還笑著與我議論著。
他的貼身侍衛放輕腳步走到外室,有些躊躇,不知道是否該說屋外的情況。
“怎麼了?”江承禾聽見屋外的聲音,開口問道。
侍衛回答:“玲......玲姨娘,拿著刀跪在屋外一個多時辰了。她哭了很久,說希望能見到殿下最後一次,讓她了卻今生遺願。”
她這話說得決絕,仿佛真的要尋死。
江承禾當即就站了起來,眼裏一瞬閃過的慌亂與擔憂被我盡收眼底。
可我怎麼會不知道她是什麼心思呢。
我拉住江承禾的手。
這一世,我第一次開口攔他:
“她這樣鬧也不止一次了,你說不管她的。”
他愣怔一瞬,眼裏多了幾分心虛:
“她這次拿著刀呢,你還懷著孩子,總不能讓她真死在你的屋門外吧,我去把她送走,再回來陪你。”
說完,他的手從我手中抽離,我的心也終於徹底歸於平靜。
這一刻,我知道,什麼都沒有變。
江承禾,你還是要選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