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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見麵是在那日。

許大誌死後，家裏的地是徹底荒了，我平日裏也靠著去山上挖些草藥過活，所以也無需像他人一樣每日早出晚歸的，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跟著學堂的張老師學習了。

為了避嫌，我們每次選擇的地方都會是較開闊的田野，以地為書，以樹枝為筆。

我很敬佩張老師，他在我們村已經呆了整整五年，兩年前明明有可以調動回城裏的機會，可他還是主動放棄了。

他說，我們村需要他，他說像我這樣的人需要他。

張老師還告訴我，學習從什麼時候開始都不算晚，像我這種年紀的人也還能考大學哩，用城裏的話是叫“成人高考”。

正當我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一陣尖銳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大白天的你們在幹什麼！奸夫淫婦！」

我眯了眯眼，看著王妮妮插著腰，滿臉嫌棄地看著我。

張老師慣來溫和，對自己的學生更是如此，聽到王妮妮如此詆毀自己，他依舊一副平和地說：「王妮妮，老師這是在教你的媽媽學習，就像我平常在學堂裏教你們是一樣的，你萬不可以隨意貶低，更何況她還是你的母親。」

或許是“母親”這一字眼刺痛了她，她隨手撿起地上的秸稈胡亂地朝我身上砸來：「狗屁，我媽媽是村長媳婦，怎麼會是她這種淫婦！」

「幾年前她男人凍死在路邊，她就應該隨著一起去了，怎麼還好意思活著！」

「我爸可是村長！還輪不到你這種人對我指手畫腳的，你信不信我讓我爸把你趕出村去」

她的聲音愈發尖銳，沒一會四周便圍滿了下地回來的人們。

見到人越來越多，她更加理直氣壯地開始添油加醋地說這件事情。

什麼我和張老師偷偷摸摸地趁著大家幹農活的空檔躲在這兒，什麼她來的時候發現我倆寸不著縷地抱在一起…

總之要多離譜有多離譜。

周圍一片竊竊私語，我的“女兒”滿臉嘚瑟地看著，可她哪知道，風向早已在很早以前已經開始慢慢偏向了我。

「這王妮妮仗著村長喜歡，怎麼能這麼說自己的媽媽和張老師，小小年紀嘴巴怎麼臭，還滿口謊話！這種天氣赤身裸體，還不被活活凍死！」

「這王妮妮前兩天還打了我的寶貝孫子，說我孫子搶她的糖果。笑死人了，這年頭糖果是什麼稀罕之物嗎？她就是個謊話精！」

「再說了，許寡婦喪夫那麼久，一個人也不容易，我都能看得出來村長好像都有意撮合張老師和她…」

是的，村長不止一次地暗示我能把張老師拿下，說是為了要把張老師這樣的人才留在村裏。

可我知道，或許更深層的原因是我們村最近的生育率是越來越低了。

或許是真的有報應這一說，這幾年來，村裏的女娃是越來越少了，自然而然，也都精貴了起來，不會有人再向從前一般隨意丟棄了。

所以村長的“貨源”也開始越來越少，他充當起媒婆的角色，不過是讓我有機會再生個女兒給他養…所以大家見我經常去找張老師早已見怪不怪，他們還一致認為學習隻是我害羞的一個幌子。

看到風向忽然朝著指責自己發展，王妮妮氣急敗壞，口不擇言：「我爸是村長！我是村長的女兒，你們敢這麼說我！信不信我讓我爸把你們一個個刁民都關起來！」

此話一出，更加引起眾怒。

她終歸是年紀小，哪裏了解人心。

我未曾像上輩子一樣為了她跟村民們鬧過不愉快，表麵本本份份，隻是一個喪夫柔弱的可憐寡婦；

而她，驕縱跋扈，隨意欺負村裏其他的孩子，仗著村長的喜愛，為所欲為，早就令許多人感到不滿了。

那日的結局自然便以村民們集體架著她，氣勢洶洶地去村長家討要一個說法了而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