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裴青照還有些渾渾噩噩的。
在車上,宋淩歌告訴他,她需要一個丈夫。
綜合考慮下,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兩個人聊了半個小時,她一個字也沒有提到宋時微。
從頭到尾,都隻有求婚時該有的誠摯態度。
裴青照並沒有立即回答她,這個事情太突然,他說自己要考慮考慮。
宋淩歌也沒有強迫,讓助理把他送到了樓下。
助理說,宋總今日隻是回來參加家宴,馬上就要飛回國外處理工作。
要他想好之後再聯係他們,便留下聯係方式離開了。
接下來一整晚,裴青照都在因為這件事,夜不成眠。
他知道,以宋淩歌的條件和名聲,隻要想結婚,多得是世家公子往上撲。
根本輪不到他這個家道中落、聲名狼藉的落魄窮小子。
況且宋家一門雙雌,宋時微獨攬國內各集團大權,宋淩歌則把掌著海外產業,向來雷厲風行、手腕狠厲。
跟在宋時微身邊七年,裴青照聽過不少她的事跡。
對這位隻見過幾麵的謝氏集團掌舵人,他心底隻有敬畏。
所以他想了很久,也隻勉強找到了兩個聽起來很荒謬的理由。
一是宋淩歌那顆冷硬的心今日突然軟了幾分,看到他站在橋上想自殺,所以拉他一把。
二是她知道他是她妹妹的前男友,正因如此,不想他死後新聞上頭條,影響到宋家的股市和生意。
天亮時,裴青照終於想明白了。
不管宋淩歌是出於什麼理由,他都隻有答應這一個選擇。
她是他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所以他給宋淩歌發了消息,表明了態度。
他也很快給了答複。
“半個月內,處理好一切,來我身邊。”
看著底下附帶的地址,裴青照慌亂地心終於安定了。
困意也排山倒海般襲來。
天黑後,裴青照被裴母搖醒,強塞著套上一件裙子,就拉著他出門了。
去店裏畫了個妝後,裴母帶他去了一個酒店。
大廳裏賓客雲集,觥籌交錯,像是上層名流的晚宴。
他一下清醒過來,拉住裴母追問了兩句。
“媽,我們來這兒幹什麼?”
裴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幹什麼幹什麼,你逼婚這麼久都不成功,讓你來這還能幹什麼,我已經打聽好了,宋時微今天會來參加這個宴會,這一次,你必須好好表現,讓她答應結婚!”
裴青照腦子嗡的一聲,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拉著她就要離開。
可剛走到門口,迎頭就碰上了宋時微和江塵。
兩個人挽著手,低聲耳語著,言笑晏晏。
看到兩個人貼在一起,裴母的情緒瞬間崩潰了。
她端著一杯香檳就衝了上去,指著江塵的臉,破口大罵。
“你是誰?不要臉的,居然敢勾引我的兒媳婦!”
說著,一杯酒就潑到了江塵臉上。
男孩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宋時微連忙把人護在身後,臉色陰沉:“你幹什麼!你的寶貝兒子沒告訴你,我膩了,不要他了嗎?”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裴母的神經,不管不顧大嚎大叫起來。
“你不要他?你這些年都被睡爛了,你不要他,還有誰會要你?!”
整個大廳的目光都被這句話吸引了過來,湊在一起竊笑不止。
頃刻間,裴青照臉上血色褪盡,肩頭微顫。
他連忙上前拉住裴母的手,低聲懇求著要她回家。
裴母自然不肯,舞著手掙脫出來,還要大鬧。
裴青照隻能難堪的抱住裴母,把宋淩歌的事情小聲告訴給了她。
裴母這才停止動作,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兒子。
“你說的是真的?”
裴青照輕點了下頭,布滿紅血絲的眼裏,隻剩下無助和難堪。
“我向你保證,是板上釘釘的真事,你先回家。”
裴母這才點了點頭,轉身要走,卻被宋時微伸手攔住了。
“你這瘋子媽嚇到我的阿塵了,一句話不說,就想走?”
看著宋時微那張冷若寒霜的臉,裴青照的手緊緊握成拳。
他把裴母護在身後,要她從側門離開,然後看向江塵。
“我媽媽太衝動了,我替她向你道歉,真的非常對不起。”
看著他九十度俯身鞠躬的樣子,宋時微輕笑了一聲。
“這就完了?阿塵膽子小,我聲音大一點都會嚇到他,你媽媽罵他就算了,還拿酒潑他,這筆賬要怎麼算?”
聽著她這咄咄逼人、分毫不讓的口氣,裴青照鼻腔一酸,眼裏泛起淚意。
三年前,裴家破產後,他在宴會上被幾個公子哥欺負嘲諷。
是宋時微把他護在身後,疾言厲色罵了那群人一通。
當時她說的話,和現在別無二致。
如今,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