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照向宋時微求婚過三次。
第一次,他意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儀式,主動求婚。
第二次,他用刀片劃破了手腕,問她肯不肯結婚。
第三次,他用跳樓威脅她,讓她和他結婚。
每一次,她都毫不留情的拒絕,最後甚至說自己是不婚主義。
在看到宋時微發的那條“想結婚了”的朋友圈後,裴青照還以為她終於想通了,願意和自己結婚了,連忙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趕去了她所在的酒吧。
路上,司機看到他血淋淋的鞭痕,說要送他去醫院。
他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聲音沉重而嘶啞:“是我媽打的。”
裴母怪他浪費了七年時間,卻抓不住宋時微的心。
這條朋友圈,是裴青照在被毒打後,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車停下後,他輕車熟路地去到了頂樓的包廂。
正要推開虛掩的門,他的目光卻定格在了宋時微身上。
她靠在一個年輕男生的懷裏,語氣懶散地和閨蜜們打招呼:“來,叫姐夫。”
“這是姐夫?那裴青照呢?”
宋時微眼裏滿是漫不經心:“他?早玩膩了,還整天逼著我結婚,你們誰願意接盤,就帶走吧。”
一群人不要命似地搖著頭,滿臉鄙夷。
“哈哈哈哈,我可不要這麼下賤的男人,都以死相逼時微姐結婚好幾次了,誰敢要他啊?”
“就是,他床上玩得那麼花,比會所那些牛郎們還會,若說玩玩一定很爽,可要是結婚也太丟臉了!”
一片對他的羞辱聲中,宋時微卻置若罔聞,怡然自得地拿起杯子,嘴對嘴地喂給身後的男孩,看到他唇角沾了酒漬,她輕聲低笑,溫柔的親了上去,似是聽不到這些極具侮辱的言論。
看著眼前這一幕,裴青照隻覺如墜冰窖,渾身發冷。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坐在宋時微旁邊的男孩。
二十歲出頭,穿著一襲白襯衫,柔潤的黑發下是一張洋溢著青春氣息,氣質溫潤幹淨的臉。
從身段到模樣再到氣質,都像極了十八歲的自己。
他低下頭,看著身上斑駁的傷口,嘴角咧開一個淒厲的笑。
那些在他心口盤踞了七年的愛意和喜歡,都在此刻轟然倒塌、潰散。
他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像一縷遊魂一樣,默然轉身離去。
傾盆大雨從頭兜下,將他臉上的眼淚、身上的血跡都衝刷得幹幹淨淨。
那些難以啟齒的往事,隨著連綿的雨聲浮現在他眼前。
裴青照第一次見到宋時微,是在大一的開學典禮上。
他一曲鋼琴曲,被評為S大最優雅校草。
一下來,他就被一個穿著紅裙的女生堵住了,她明眸張揚,勾著唇說對他一見鐘情。
裴青照認得她,京圈貴千金,出身高貴,又因長著一張精致到驚人的臉,肆意放縱,一入校便成為了風雲人物。
無數男生趨之若鶩,可她沒有理會,直接拒絕。
誰知她卻像是鐵了心要追到他,整日死纏爛打的纏著他。
她很會追人,軟硬兼施,浪漫的驚喜準備了,感人的舉動做了,各種花樣齊上陣,甚至連命都差點為他搭上去半條。
他終於動了心,答應做她的男朋友。
那時候她是真的很愛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她看著他的眼裏永遠滿是愛意,那時候圈子有一句話,隻要裴青照一出現,宋家那位大小姐啊,眼裏就看不上任何人。
直到不知道哪天起,她說:“寶寶,你在床上,太悶了,就當是也愛愛我,為我改變一下,好不好?”
於是為了能給她更好的體驗,裴青照強忍著羞恥,逼著自己成為了一個在這種事上不堪的人。
那些不堪入目的情趣衣服、道具,堪稱獵奇的姿勢、玩法……
學校、車上、會所、山野,各種不同場合,他都陪著她體驗過,義無反顧地把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獻給了她。
七年裏,他變得麵目全非,家庭也突然經曆了動蕩。
裴家突然破產,裴父無法麵對巨額負債,跳樓自殺。
裴母因此精神失常,每天歇斯底裏的,動輒打罵,逼著他綁住宋時微這個貴千金。
他實在沒有辦法,隻能一次次逼婚,以此希望能脫離這煉獄般的深淵。
求來的,卻隻有爛透的名聲,和一句膩了。
回想起這些年經曆的點點滴滴,裴青照哭得不能自已。
恍惚間,他走到了大橋上,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兩聲。
兩條短信。
一條來自宋時微。
“裴青照,七年了,挺沒意思的,現在我有了想嫁的人,我們分手吧。”
另一條,來自裴母。
“今年你要是還不能讓宋時微嫁進來,我就去死!”
那根承載著裴青照的救命稻草,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斷裂。
他扶著欄杆,看著底下湍急的江流,眼淚橫流。
宋時微,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他了。
那就全家一起死吧……
這個念頭滋生的瞬間,他閉上眼,任由身體向外傾瀉而去。
凜冽的寒風吹過來,像要卷著他離去一般。
就在他的雙腳快要離地之時,一雙手卻將他拉回了原地。
“裴先生,宋小姐請您上車一敘。”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他怔怔地轉過身,就看到了宋家的秘書。
準確來說,是宋時微的姐姐,宋淩歌的秘書。
他遞過來一把傘,指了指停在橋下的黑色邁巴赫。
鬼使神差的,裴青照接過了傘,走向了那輛車。
拉開車門上車後,他聽見副駕駛傳來了一道清冷如玉的聲音。
“裴先生,要不要考慮,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