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妖蛇？

其時妖族在人間早已幾乎絕跡，所留下的無非隻剩一些不成氣候的妖獸，多多少少沾了一點妖的邊而已。

尤其是蘇珞白現在身處的地方，靈氣稀薄不說，更是資源匱乏，少有奇珍異寶。

人如此，妖獸亦是如此，都是些不開靈智、道行尚淺的東西，比之尋常野獸強不了多少。

可蘇珞白眼前這條妖蛇，卻有些違背常理。

按照道行劃分，一般的妖蛇百年化青，千年化白，萬年化黑，再往上，則就是墨中泛紫的大天妖。

眼前這條妖蛇正值蛻皮，新生的蛇軀除卻原有的暗灰，竟然還添上了斑駁的淺青，看樣子約莫已有六七十年的道行。

蘇珞白又觀那蛇軀粗如竹筒，盤踞起來足有半人之高，估摸著展開也得有個十幾米的樣子。

雲州下界，此地又非什麼秀外靈山，區區還未開化的妖獸，撐死也就能修到二三十年的道行。

何來竟能冒出這樣一隻即將化青的精怪？

蘇珞白掐指推算，發現真正的靈氣源頭還在前方。

興許是這條妖蛇無意間發現了什麼靈寶，每日都爬來竊取吞吐靈氣，日積月累，倒是成了幾分氣候。

蘇珞白當下便小心地蹲伏在地，躲在一旁耐心等待。

七十年的妖蛇膽，所含精氣，倒是值得他等上一等。

若是幸運，說不定還能在其腹中發現妖核，那可著實是意外之喜了。

隻見那妖蛇盤踞林間，四周樹木全都被它鐵尾掃塌，清理出一片空地出來。

泛著油光的蛇軀每蠕動一分，便有白色的蛇蛻脫離下來。

風中腥臭，四下鴉雀無聲，唯有火紅的信子不時吐出，發出“嘶嘶”的聲響。

蘇珞白凝神靜氣，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氣息與周邊灌木融為一體。

在妖蛇的感知中，他不過就是一塊兒朽木。

這凶獸等級差不多二階，相當於人類剛剛踏進開脈境的強者，鐵鱗森森，常人並不好對付。

但若是蘇珞白有心，越階發動劍意，也不過就是兩口鮮血的代價。

隻是以他如今的修為，完好狀態下僅能勉強操縱兩次劍意。

否則，便是崩解消離的下場。

即使有蒼穹鋏骨，也依然會身死道消。

之所以潛藏身形，是想等待妖蛇蛻皮結束，成功晉級。

那時妖蛇虛弱，鱗片薄軟，便於對付的同時，內膽的品質也會更好一分。

攝於妖蛇的威勢，方圓百米都寂靜無聲，連驚鳥都沒有一隻。

蘇珞白估計，附近林子中，當屬這條妖蛇為一霸。

這正好為他提供了藏匿的條件，不至於有其他野獸出沒，暴露他的身形。

蘇珞白很有耐心，此時妖蛇蛻皮才剛至一半，離結束不知還要多久。

他卻有如磐石，一動也不動。

若是換做其他人，即使是林天豪、範蟊之流，也做不到這般氣定神閑，不動如山。

至於那些世家子弟，同齡小輩，就更沒有相比較的資格了。

日頭偏倚，陽光毒辣。

但蘇珞白輕輕掐了幾個手訣，自能將酷熱暑氣擋在身外，這又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方。

約莫過了足足一個時辰，那妖蛇信子吐得更加頻繁，身上蛇蛻已經褪下一大半。

此時正是其晉級的關鍵時刻，感知敏銳不說，性情也是極為凶暴。

蘇珞白藏匿得更加小心，眼看七十年道行的內膽即將再進一步，他自然不會在這種緊要關頭露出馬腳。

可就在這時，身後的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大叫：

“蘇珞白！你這個殺千刀的王八蛋！”

隻見一群少男少女氣勢洶洶地正朝著這邊衝來，他們各個都衣衫不整，灰頭土臉格外狼狽，一些人身上更是還沾著血汙。

正是先前的那群蘇家子弟！

先前他們順著蘇珞白所指的方向一路尋去，果然於西北深山中尋覓到一處靈氣豐沛之所。

可是還未等他們靠近，茫茫山霧中突然射出一根藤蔓，直接將他們其中一人緊緊纏住！

眾人大驚失色，急忙紛紛使出渾身解數，欲要搭救同伴。

然而從霧氣中再度射出數條藤蔓，如蛇一般死死纏在他們身上，上麵附著的力道極大，要把他們拉進濃濃山霧之中。

山霧中不知藏著何種精怪，一聲也不吭。

可就是這份無言的死寂，令得眾人都是驚懼萬分。

最終他們拚死抵抗，總算是掙脫藤蔓，慌不擇路地逃走了。

驚魂未定的幾人仔細一想，這才明悟過來是中了蘇珞白的圈套。

當下眾人不由分說就開始尋覓蘇珞白的蹤跡，誓要將這個王八蛋揪出來，狠狠收拾一頓！

此刻，奔行在最前方的蘇大海老遠就望見蹲伏在地上的蘇珞白，氣得提聲暴喝：“小賤種！害得我們差點沒命，我今天就要殺了你！”

可他突然望見蘇珞白猛地朝著一旁竄了出去，說是動若脫兔也不為過。

後者似是扭過頭來，冷冷看了他一眼，接著速度加快，轉眼就消失在密林之中。

不等蘇大海反應過來，耳邊突然響起同伴的驚叫：“海兄當心！”

緊接著他隻覺腥風撲麵，視野就被一張血盆大口所占據。

啊！

寂靜許久的林子，終於被一聲聲驚恐驚叫而打破。

已經疾行出老遠的蘇珞白眼神冷漠，毫無回頭搭救的想法。

妖蛇正是最緊張易怒的狀態，這群蠢貨偏偏挑這麼一個時候出現，純粹找死。

還害得妖蛇晉級失敗，八十年內膽變七十年，剛剛的耐心等待，諸都化為泡影。

世間蒼生萬物，於蘇珞白眼中皆是浮塵螻蟻，這幾個紈絝子弟的生死，更是不會被他放在眼中。

眼見妖蛇狂暴，一時半會拿不到內膽，他不再遲疑，按照演算的方位飛速奔行。

妖蛇坐鎮，附近不可能再有其它凶獸，他不再注意身形的掩蔽，將速度提升到極致。

前方漸聞隆隆水聲。

必有大瀑。

空氣濕潤了許多，蘇珞白衝出了這片叢林。

眼前赫然是一座小型的山穀。

但見銀瀑垂落，彙聚成深潭。

潭水深處，隱見毫光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