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激動地連連點頭,嘴裏呢喃著“謝天謝地”。
可顧言城像是聽不到似的,反而側頭一個勁地問,聲音都帶著止不住地抖:
“她現在怎麼樣?什麼時候能出來?”
這時,手術室的門被人從裏拉開,幾位醫生一同走了出來,跟在末尾的是換上手術服的鐘豔冰。
為首的醫生開口:“病人已經脫離了危險期,會直接轉到ICU。”
顧言城長舒一口氣,緩緩靠在身後的牆上,雙手捂著臉,眼裏泛起濕意。
看得眾醫生感慨不已,連連感慨道:“你放心,你愛人沒事,今晚肯定能醒。”
隨即,那醫生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這小兩口感情真好,現在很少見到這麼癡情的男人咯......和當年的鐘醫生有的一拚吧?”
這話一出,現場那幾位醫生連同護士,連連點頭。
可一旁的顧爸顧媽互相對視一眼,麵色都有些不自然,不知要說些什麼,隻能訕訕笑著。
反而是鐘豔冰,低頭笑了笑。
嗓音分辨不出喜怒:“誰說不是呢。”
聲音傳進剛回魂的顧言城耳裏,罕見地起了一絲心虛,剛要解釋兩句,這時,手術室大門被打開,席文玉被推了ICU。
剛剛要說什麼的男人頓時將一切都拋之腦後,以至於他也忽略了鐘豔冰為什麼要進手術室,而那個救命的鐘醫生到底是誰。
可對鐘豔冰而言,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
雖然她並不喜歡席文玉。
可拋開作為未婚妻的身份,她還是一名醫者,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患者因為誤診被切除一個腎,更不能看著顧言城為了她命都不要。
他可以死,但紀容川的心要活下去。
如果這兩人知道救腎的鐘醫生就是一向看不起的鐘豔冰,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她不禁有些期待。
年關夜,不過下午四五點,天已黑得分明。
幾位醫生離去後,不等顧言城發問,鐘豔冰掃了窗外一眼,岔開話題道:
“你和叔叔嬸嬸休息下,我去準備晚飯......”
顧爸站在一旁,歎了一聲:“好孩子,辛苦你了。”
鐘豔冰點點頭,一轉身,視線落在顧言城身上,他還是癡癡地趴在ICU窗戶上看著裏麵的席文玉。
那句“你有沒有特別想吃的?”的話,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等她拎著幾人的晚飯趕回來時,正碰上柳家二老在病房裏訓話:
“你馬上都是結婚的人了,和席文玉糾纏不清像什麼”
“你讓鐘豔冰怎麼想?”
顧言城回話的聲音一頓,帶著微不可察的心虛和懊惱:
“我已經聽你們,找個女人結婚了,還要我怎麼樣?”
“要不是我舍不得文玉的夢想在柴米油鹽中一點點消耗,我根本不會娶鐘豔冰。”
“她充其量,隻是一個不太合格的替身......”
男人的說話聲明明不大,卻奇異地穿過漫天的煙火聲落進她耳中,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連帶著他漫不經心的語調也聽了個十成十。
鐘豔冰呼吸一窒,一瞬間覺得倦極生厭。
她動了動唇,半晌後,又斂下眼皮,將外賣放在門口,悄無聲息地轉身。
離開前的最後一天,鐘豔冰沒有去醫院,給顧媽打了一個電話後,便安心地留在家裏收拾行李。
顧言城偶爾還會來幾條信息:
“文玉醒了,想喝點清淡的湯,你燉點蓮藕排骨湯送來。”
“你上次給我熬的青菜粥不錯,文玉也想嘗嘗......”
鐘豔冰的視線定定地落在那些文字上,隻覺得滑稽無比,連回應都懶得應付,直接鎖上了屏幕。
目光掃過臥室裏席文玉那幾排的行李箱上,不禁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
過了今天,這裏的空間,衣物,生活用品,甚至是廚房都會變成顧言城和席文玉的。
無論她想喝什麼,吃什麼,都有自己施展的空間,她就不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