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中庭院的露天空地上,擺滿了宴席,熱鬧非凡。
君九淵悄悄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蘇清傾心裏盤算著怎麼給這場宴會增添點樂子。
正當她琢磨著的時候,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叫。
"天哪!"
眨眼間,宴席中央就被人群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蘇清傾向來愛湊熱鬧,剛要起身,就被君九淵厲聲喝止:
"給我坐下,別犯傻!"
蘇清傾愣在原地,臉頰泛紅。
憑什麼要聽他的?
她又不是真傻。
可君九淵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嚇人得很。
蘇清傾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決定擠進人群一探究竟。
菱香趕緊跟上,生怕蘇清傾走丟,一隻手緊緊拽著她的衣袖。
好不容易擠到裏麵,蘇清傾看到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小臉燒得通紅。
蘇清傾心裏了然,這孩子是得了急症——乳蛾。
再看孩子肚子鼓起,估計還有腹脹。
想必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平日吃得太好,積食日久,突然發作了。
孩子的父親永寧侯抱著孩子,急得六神無主:
"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國公爺及時趕到,連忙吩咐:"快去請大夫來!"
可是請大夫、診斷、熬藥,這過程得多久?
孩子能撐得住嗎?
眾人心裏都打鼓,卻沒人敢說出來。
君九淵望著人群中那抹顯眼的黃色身影,咬牙站起來往那邊走去。
大夫來得出奇的快,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可是,大夫看了孩子的舌苔後,卻輕描淡寫地開口。
"孩子不過是得了風寒,老夫開三劑藥,熱就退了。"
蘇清傾聽得目瞪口呆......
這不是庸醫害人嗎?
她看著那可愛的孩子,牙關緊咬,舌頭外伸,隨時可能咬傷舌頭。
情況危急!
蘇清傾一個箭步衝上前,抓起手帕塞進孩子嘴裏,抱起孩子就跑。
眾人都懵了,隨即有人反應過來:
"快抓住她!她會害死孩子的!"
人群頓時四散開來,有些熱心人開始追趕蘇清傾。
蘇清傾直奔國公府的溫泉湖。
她知道,現在最快給孩子降溫的辦法就是泡澡。
國公府的溫泉湖四季恒溫,這個季節正好保持在三十六度左右,最適合孩子泡澡了。
蘇清傾站在湖邊,開始給孩子脫衣服。
追上來的人不敢靠近,生怕她抱著孩子跳下去。
永寧侯苦苦哀求:"鄞王妃,求你把孩子還給我吧。"
大夫也急得直跺腳:"鄞王妃,這樣會讓孩子著涼的,病情會更嚴重啊!"
蘇嫣然忍不住喝斥道:"傻子,快放下孩子!"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來,語氣不由得軟了下來。
"鄞王妃,快放了孩子吧,要是孩子在我國公府出了事,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君九淵,似乎隻有他能管住自己的王妃。
君九淵向菱香使了個眼色,菱香會意,慢慢向蘇清傾走去,一邊走一邊柔聲細語地安撫她。
"王妃,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孩子?如果你喜歡,不如讓菱香把他抱回去,好不好?"
蘇清傾心裏暗笑,這丫頭,話術不錯。
就在大家以為菱香能成功救出孩子時,蘇清傾卻抱著光溜溜的孩子,一個猛子紮進了湖裏。
菱香想都沒想,跟著跳了下去救人。
蘇清傾水性極好,幾下就遊出了眾人的視線。
國公府的家丁們跟著跳進湖裏,場麵一時混亂不堪。
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蘇清傾把孩子和菱香拉上了岸。
菱香大口喘著氣,一臉驚魂未定地看著蘇清傾。
然而,蘇清傾卻對她露出了一個明媚燦爛的笑容。
菱香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蘇清傾已經專心致誌地給孩子擦幹身上的水珠。
而孩子此時正睜著大眼睛,衝著蘇清傾咯咯直笑。
蘇清傾鬆了口氣,抱著孩子翻進後院的一間屋子裏。
菱香緊跟其後,隻見蘇清傾熟練地從衣櫃裏找出厚實的衣服,小心翼翼地給孩子穿上。
菱香看得目瞪口呆。
"阿嚏——"
一上岸,冷風一吹,菱香打了個噴嚏。
蘇清傾從衣櫃裏找出一套幹淨的衣服遞給菱香,自己也換上了幹爽的衣裳。
孩子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蘇清傾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大半。
為了防止複發,她又細心地給孩子做了一番推拿,一邊揉一邊按,手法嫻熟。
孩子被弄得癢癢的,咯咯直笑。
菱香呆呆地看著蘇清傾,突然開口問道:"王妃,是你救了他,對不對?"
蘇清傾看著菱香,想起她明明不會水卻毫不猶豫跳下水來救自己,心裏一暖。
"菱香,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蘇清傾拿出筆墨紙硯,迅速寫下一張藥方,遞給菱香。
菱香驚得目瞪口呆,鄞王妃不僅會說話,而且......
根本不傻!
門外,國公爺帶著眾人已經來到蘇清傾未出閣前的住處。
永寧侯焦急萬分,怒氣衝衝地說:"慶國公,要是我家孩子被你家三小姐弄出什麼事來,我定要稟明皇上,討個公道!"
蘇嫣然卻冷笑一聲:"永寧侯此言差矣。女子出嫁從夫,鄞王妃闖的禍,怎能怪到國公府頭上?"
這話顯然是在把矛頭直指君九淵。
君九淵背手而立,眸中銳利之色一閃即逝。
他冷冷開口:"永寧侯無需擔憂,若鄞王妃真闖了禍,本王願承擔監管不力之責。"
蘇清傾聽著門外那人無可奈何卻堅定的話語,不禁莞爾。
她惹的禍,他大可置身事外,卻偏要攬責於身。
雖無情愛,卻盡顯擔當。
這男子,堂堂正正,問心無愧。
"這兒有水痕,那瘋丫頭定在裏頭。"
仔細搜尋的家仆終有所得。
"快去敲門。"
"踹開門!"
外頭喧鬧聲此起彼伏,菱香抱著孩子拉開門閂。
眾人見屋內三人,皆愣在原地。
三人換了幹衣,除了濕發略顯狼狽,竟看不出落水痕跡。
尤其是方才抽搐欲暈的孩童,此刻精神抖擻,大眼睛黑溜溜的,軟糯地喚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