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枝枝沒有選擇去湊熱鬧,而是直接去找沈教授。
沈教授和她外公外婆是舊相識,早他們幾年來到這清水村的,但與她不同的是,沈教授是自願下鄉支援。
陸枝枝隻聽外婆簡單提過幾句,隻知道沈教授的丈夫走的早,之後她便回到丈夫的老家,教書育人。
所以在這村裏頭,沈教授格外受到優待。
陸枝枝知道,她能留在村小學教書,沈老師定是出了不少力。
就連她這次考上大學,沈老師都提出要給她資助,直到她學業完成。
不過,她都給拒絕了。
陸枝枝想靠自己,完成自己的夢想。
陸枝枝進來的時候,沈秀梅正站在凳子上在貼窗花,見她來招呼道:“枝枝。”
陸枝枝見狀,趕緊將東西放下,跑上前把人扶了下來
“沈老師,你忘了去年這時候,你從凳子上摔下來的事情了!”
沈老師倒是淡定,笑嗬嗬道;“這不是快過年了。”
陸枝枝無奈地搖搖頭,沒多什麼,隻是默默的拿著窗花,然後板正的在窗戶上貼好。
忙完這些,又幫著把爐子裏的煤填好,念叨道:“沈老師,你腿容易痛,這種天可千萬不能凍著了。”
沈秀梅在一旁喝著熱水,聽著她念叨,忍不住感概:“我要有兒子,肯定要他把你娶進門。”
陸枝枝故作可惜,也感歎道:“那真是可惜了。”
“不過我有侄子。”沈秀梅接話,又跟她說起了往事,“你還記不記得我那侄子,小時候你可粘那小子了。”
“不記得了。”
陸枝枝小時候發過一次高燒,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當年,你們倆還差點定了娃娃親呢!”沈秀梅笑著說。
“好了,沈老師你就別打趣我了。”陸枝枝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不逗你了。”沈秀梅擺擺手,才又說:“說正經的,你什麼時候出發去京都?”
“下個月初六就走。”
“那就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沈秀梅算了算,又問:“那這段時間你有什麼打算?”
陸枝枝:“我打算趁這段時間做點小買賣,攢點錢。”
“挺好的,現在政策開放,做點小買賣也不錯。”沈秀梅點點頭。
聽著沈秀梅這麼說,陸枝枝不由鬆了口氣,不由笑了笑,“老師,我差點以為你也不讚成呢。”
“不讚成啥,現在才新社會,憑自己賺錢不丟人!”沈秀梅笑著點了點她,才從房間裏拿出一個信封,說道:“我這碰巧認識一戶人家,他家孩子需要補課,我就推薦了你。”
“一星期補一次,錢不多,但多少也能攢點。”
說著將信封遞給她。
陸枝枝有些感動,“沈老師,你這麼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沈秀梅笑了下,“那等你賺錢了,給我買兩斤麻花。”
“好!”
兩人又說笑了會兒,陸枝枝看見屋角的禮盒,問了句:“家裏有客人?”
“我侄子晚上來。”沈秀梅說,又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晚上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和我侄子認識一下,我這個侄子我不敢說多好,但肯定不比趙家那小子差!”
說著又勸她,“現在是新社會了,你也別一根樹上吊死,這雞蛋也不能放在一個碗裏是不。”
陸枝枝沒說話,也沒有說她和找成禮之間的事情。
這大過年了,她不想別人添堵。
不過見沈秀梅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陸枝枝趕緊找了個理由離去。
沈秀梅看著陸枝枝倉促而逃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軸了!
說來,也是沒緣分。
哎!
沈秀梅感歎了幾句,便趕緊進廚房忙活去了。
也不知道她那侄子發什麼顛,幾百年不關心她這個姑姑,現在放假居然跑過來看她。
現在年輕人的心思,真難猜!
另一邊,陸枝枝從沈老師家離開後,便又跟著去了鎮子上。
她買了些紅紙,墨水、剪刀,一些用來做對聯,窗花的東西。
陸枝枝想趁著新年這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寫點對聯,剪點窗花賣一賣。
等她回到村裏,也已經是下午了。
一路上,不少人朝著她笑,打趣著她:“枝枝,你快點回去吧,你家成禮回來了!還給你帶了一堆好東西!”
陸枝枝剛到院子,就遠遠地看到趙成禮推著輛自行車,低著頭忙活些什麼。
她走進一些,才看清大家夥口中說的“好東西”。
隻見自行車後座綁著一大兜衣服,紅的,綠的,各種款式。
除了車後座,車把手上也係的滿滿當當,有雞鴨魚,堪比過年。
趙母正幫著兒子搬東西,臉上洋著喜氣洋洋笑容,見她回來,神情自然地招呼道:“枝枝,聽成禮說,舒婷那孩子生病了,你晚上燉點雞湯,記得多放點棗。”
聽著趙母說這些話,陸枝枝心裏莫名有些酸澀。
她記得那些紅棗日裏趙母是誰也舍不得,沒想到今日卻如此大方。
她照顧趙母這麼幾年,哪怕她感冒生病,也沒有見她分享一次。
陸枝枝隻當是她心沒那麼細而已。
現在看來,原來是分人啊。
“對了,舒婷不吃蔥,記得別放蔥。”趙成禮也在一旁說道。
這時候,屋裏傳來趙老太的指責聲:“你們自己沒手沒腳,自己不會做?枝枝又不是我們家的傭人!”
“媽,別說那麼難聽,我不是想著枝枝廚藝好麼。”趙母小聲的辯解,隨即眼神求救的看了陸枝枝一眼。
但陸枝枝沒有像往日一般替她解圍,而是淡淡說道:“嬸兒,你自己做吧,今天我有點累了。”
趙母神情尷尬,大抵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好,那你早點休息。”
“嗯。”
陸枝枝應了聲,便獨自進了房間。
到了晚上,等她替趙老太太收拾完,就看到趙母和趙成禮站在門口。
兩人見著她出來,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趙成禮先開口:“枝枝,那天的事不好意思。”
“沒事,我已經去過了。”陸枝枝平淡地說道。
趙成禮沉默了下,才看著她繼續說道:“你知道的,舒婷她在這無親無故的,再加上她又生病了,我想著能不能讓她到家裏修養幾天.......”
“這是你家,不用問我。”陸枝枝淡淡道。
趙成禮看著她,神情有些尷尬。
倒是一旁的趙母開口道:“枝枝,是這樣的,成禮這孩子是擔心舒婷來了,別人會說你閑話。”
說著又善解人地說道:“所以我和成禮就想,舒婷要來了呢,別人要問起來了,你就說是遠方親戚怎麼樣?
畢竟你和成禮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到時候傳出去了,怕對你們影響不好。”
一旁的趙成禮也認同地點點頭。
陸枝枝看著兩人一副為她考慮的樣子,心裏湧上一股莫名的惡心。
她突然覺得,這幾年的相處猶如一場笑話!
陸枝枝嘲諷地勾了下唇,“是對我影響不好,還是怕對你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