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澤是我和顧青雲的孩子。
出車禍時,他才七個月大。
當時醫生告訴我,如果選擇把孩子生下來,我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
我毫不猶豫選擇了這個孩子。
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這個孩子長得很好。
隻不過我醒來後,他喊姐姐做媽媽。
我一直以為是大家怕他難過,說姐姐是他媽媽。
後來才明白,顧承澤知道我是他親媽。
他不認我,是不想認我。
昏迷那三年,姐姐不隻給我用了損傷記憶的藥。
我的身體也被她損壞的七七八八。
被顧青雲的話刺激,外加泡了冰水,傍晚我開始發燒。
喝了藥剛退燒,臥室門被人踢開。
顧青雲滿臉怒意的從外麵進來,將我從床上拖到地上。
他大聲質問:“何惜,你今天又在玩什麼找記憶小遊戲,你知不知道隨便落水給別人添了麻煩。”
為了讓顧青雲恢複記憶,我這段時間總是製造我們之前的回憶。
看來他誤以為我這次又是因為他故意落水。
我反駁,“我沒有故意落水,今天是因為......”
“還敢說沒有,夢夢為了讓你蘇醒,費了那麼多心力,你卻這麼不愛惜自己身體,因為你落水,害得她抑鬱症又犯了,現如今連婚都不想結了,你真是個禍害!”
顧青雲表情凶狠,拉起我的手往姐姐房間走,“你現在必須跟夢夢道歉。”
此時姐姐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顧承澤一臉擔心地趴在她旁邊,用小手拍她肩膀安慰,“媽媽,你不要難過了。”
等顧青雲粗暴地將我拉過來,顧承澤從床上跳下來,手腳並用,打在我肚子上。
“你這個壞女人,都是因為你媽媽才不願意跟爸爸結婚了,你怎麼不去死!”
沒有任何一個母親聽得了這話,霎那間我心如刀絞。
顧青雲攔住顧承澤,黑著一張臉跟我說:“何惜,夢夢因為生你氣把婚紗剪爛了,如今她結婚沒有婚服,你不是什麼蘇繡大師的弟子嘛,你給她秀出身中式嫁衣出來,她就原諒你。”
我苦笑一聲,“顧青雲,你不是什麼都不記得嗎,為什麼知道我是蘇繡傳人。”
他臉上閃過一絲慌張,“這都聽別人說得。”
我盯著他的眼睛,很想問,那你聽沒聽說過我早就拿不起針了。
蘇繡繁瑣,需要腦、眼、手三方配合。
之前為了救落水的顧青雲,河底的石頭撞到了我的眼睛。
從那天起,我左眼視力弱到了極致。
醫生說如果我堅持要做蘇繡的話,左眼一定會瞎。
當時有個高官給我施壓,逼我給他夫人做禮服。
顧青雲冒著極大的風險拒絕了這個要求。
他被整到監獄裏,受盡折磨都不鬆口。
出獄那天,他抱著我紅了眼睛,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我眼睛收到一點傷害。
如今他卻要我給姐姐繡嫁衣。
我心灰意冷,“我已經好幾年沒繡過了,做不好這些,你找別人吧。”
燒剛退,我身體還很不舒服,說完這句話準備轉身離開。
胳膊卻再次被人握住,顧青雲皺眉,“你怎麼敢拒絕,夢夢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卻連給她做個嫁衣都不肯,你讓我怎麼相信我以前愛過你。”
又是這句話。
在我多次想要喚醒他對我的記憶時,他就會說不相信他自己愛過我。
每次聽到這句話,我都會告訴他我們有多相愛,我又是多麼的喜歡他。
現在,我卻不想說了。
“或許你真的沒有愛過我。”我冷聲說,“顧青雲,你愛的是何夢,這段時間打擾了,是我自作多情。”
顧青雲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不可置信看著我,眼底閃過一絲驚慌失措。
下一秒變成了嘲諷,“這是你的新把戲,在跟我欲擒故縱?”
我剛準備搖頭。
他抓得我胳膊生疼,“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會對你心軟,這個嫁衣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別忘了,你昏迷這三年都是花得我的錢,這是你欠我的。”
我一時之間沒了話。
顧承澤來得太快,那時顧青雲想要娶我,我卻不想大著肚子舉辦婚禮。
沒有舉辦婚禮,我們打算領證。
就在去民政局那天,我們出了車禍。
一輛麵包車失控朝我們撞過來,在撞上那瞬間,我下意識把顧青雲護在了身下。
所以,盡管我和顧青雲有個三歲的孩子,卻不是夫妻。
這麼說來,顧青雲確實沒有義務給我付醫藥費。
看到我的表情,他變得得意起來,彎腰問我:“怎麼樣?何惜,是要還我錢,還是要做嫁衣。”
想到那天價醫藥費,我咬了咬牙,“好,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