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聽著這種話，江北辰隻覺得好笑。

放下筆，冷漠的看著她：“打算怎麼彌補我？”

江攏客一副施舍的樣子說：“我教你識字，以後你再寫了什麼東西，我給你好好修改。”

原來這就是他們所謂的補償。

江北辰覺得好笑。

不動聲色的拿出剛才給陸承軒看過的稿子。

淡淡的說：“這是我剛寫的，正準備給陸教授看看。”

江攏客臉一紅。

忽然覺得自己說的補償是那樣可笑。

和知識淵博的陸教授比起來，她算個什麼玩意兒。

尷尬之際，倒是江北辰用同樣施舍的語氣說：“這麼想看，你就拿去看看吧！”

江攏客接過手稿，隻閱讀了幾行，就愣在原地。

寫的太好，太驚豔了。

這樣言簡意賅，卻又震撼人心的句子，她們學校整個中文係的人都寫不出來。

江攏客知道，她已經沒有評判江北辰文章的資格。

可一想到江北辰從小吃得苦，總想為他做點什麼。

“我拿回家，替你好好修改。”江攏客紅著臉，帶走了稿件。

江家住的是別墅，算不得頂流，卻也在富人區。

裏麵來來往往的人都是直接將車開入別墅車庫，幾乎看不見幾個人走在綠化帶。

江攏客心事重，走到林蔭小道，握著那篇文章，絞盡腦汁想要發揮一點用處。

“我讓你別來找我，你怎麼又來了？”

是江子規的聲音。

聽見動靜，江攏客快步朝著林蔭處走去。

正好看見江北辰和一個女人正在拉扯。

雖然女人穿金戴銀，可依舊令人一眼看出她是個農村婦女，身上甚至還有股味道。

是趙月娥！

當初送江北辰回來的時候，江攏客見過這個女人。

一想到農村裏按鍵的場景和聽見的話，江攏客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你怎麼在這兒？”

突如其來的怒喝下了兩個人一跳。

江子規眼神又是那樣楚楚可憐的看過來。

“子規，你怎麼會和這種女人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是撫養江北辰的那個女人。”江攏客語氣嚴厲。

江子規到嘴的話立刻咽回去，滿臉哀傷的點點頭：“五姐，我知道。”

“哥哥離家出走，在外麵沒錢花了，讓她找我要錢。”

江子規可憐巴巴的拉著江攏客的手，滿臉真誠的說：“我不忍心看見哥哥在外麵受苦。”

“我將我所有零花錢都給哥哥了。”

“五姐，你千萬不要告訴媽媽和姐姐們，要是讓他們知道哥哥又......又拿去......她們會傷心的。”

趙月娥短暫的錯愕後，立刻回過神來。

連連點頭：“對，他讓我拿錢。既然你們是他的親人，就不能不管他。”

“他成為癮君子連累了我這麼多年，現在還來糾纏我，你們本來就該出錢。”

趙月娥說的理所當然。

曾經最讓江家痛恨江北辰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沾染了最可怕的惡習。

以至於江家對他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信任他，更不會給他錢。

但是這一次去了鄉下，她四處走訪，了解了很多東西。

看著趙月娥的眼神泛著冰冷的光：“你會為了我弟弟來拿錢？你會對他這麼好？”

“五姐，你為什麼會這樣說，趙阿姨，可是整整照顧了哥哥十五年啊！”江子規不解的問。

江攏客想到農村聽到的事情，這十五年來趙月娥對江北辰的折磨，淚水不禁暈染眼眶。

氣憤的怒吼：“她根本就是個惡魔。”

“來的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

江攏客快速撥打電話，保安氣勢洶洶衝出來。

趙月娥見狀不妙，拔腿就跑。

“抓住她，給我打，我給你們多發兩個月工資。”

金錢的力量讓人動力十足，趙月娥到底是個女人，不過兩分鐘便被按到在地，一個勁的挨打。

哎喲聲不斷傳來。

不多時已是鼻青臉腫，口鼻流血。

江攏客卻沒有絲毫要停手的意思，狠狠地瞪著趙月娥，冷聲道：“比起我弟弟受的苦，你這點算什麼！”

“打！狠狠地打，出了事，算我的。”

江子規在旁邊看的著急，卻沒有上前勸阻。

隻是當趙月娥眼睛不斷往上翻的時候，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心臟，昏了過去。

“子規！”江攏客嚇得不輕，急忙去看。

好在隻是眩暈，比起子規的安危，趙月娥已經不重要了。

攙扶回家，江子規哭了起來，自責的說：“想不到哥哥受了這麼多苦。”

“我一直以為哥哥真是這個樣子，都是我不好，還給她錢。”

“我還告訴了你們，哥哥是君子的事情。”

江子規一隻手狠狠揪著心臟位置，弓著身體說：“五姐，你帶我去找哥哥，我要去給他下跪認錯。”

“都是因為我，才讓家裏人誤會了哥哥。”

江攏客看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時，對江子規真的有一瞬間的懷疑。

可看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又懊惱不已。

心疼的說：“傻瓜，你也是受人蒙騙。”

“再說了，他自己沒有嘴嗎？被人誤會了不知道解釋嗎？”

“你沒有錯，相反你要好好的休息，情緒不要再激動了。”

江攏客說完之後，長歎一口氣。

“這是什麼？”江子規看著手稿，順其自然的接過來一看：“天啊！寫的真好。”

“要是拿去參加第八屆的大賽，一定能的第一名的。”

江子規眼睛都亮了，激動地問江攏客：“這也是哥哥寫的嗎？有人看過嗎？”

“沒有，他剛寫完，讓我修改。”江攏客苦澀一笑。

“真是太好了，讓他拿去參賽吧，一定能得第一名的。”江子規鼓勵。

江攏客搖搖頭：“他對參加比賽沒有興趣。”

房間忽然安靜了。

空氣中都是淚水酸澀的味道。

江子規哽咽著說：“真羨慕哥哥，天生就有這麼好的才華。”

“不像我，就算努力讀書，也寫不出這麼好的作品。我做夢都想要的榮耀，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

“他不想要的東西，確實我遙不可及的夢。”

江子規說著，雙手捂住自己的心臟：“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拿到文學大獎，也不知道在有生之年，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點到為止。

江子規沒有繼續說下去，僅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感慨著命運的不公。

“子規，我真的很想替你完成心願，可是這對於北辰來說......”

“五姐說什麼，我不要。”

江子規推開手稿，撇過臉，絕望閉眼，淚撒兩行。

一個黛玉落淚，真是看得人心都碎了。

“子規，你拿去參賽吧！”江攏客直接將稿件塞給江子規。

“哥哥......”

“沒關係的。”江攏客一邊落淚，一邊說：“一輩子太長了，他還有的是機會。”

而她的子規，很有可能，最多隻能活三年了。

同濟大學，達叔親自來學校找江北辰，轉述墨寒酥的話。

“我今天忙，你去接臭小子放學，回家等我。”

回家，自然是小紅樓。

墨寶很順從的跟著下了車，與達叔揮手道別，皺著眉頭看著這個老舊小區。

嘟噥一句：“所以說，今天又去你家吃飯嗎？”

“嗯。”江子規點頭。

看著麵前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問了句：“你很怕她嗎？”

“我會怕她？”墨寶哼笑一聲。

江北辰非常肯定的點頭：“感覺你就像是她的狗腿子。”

“不可能！”

墨寶當場否定。

雙手叉腰，非常男子漢的說：“我可是堂堂墨家少爺，如今墨家唯一男丁，我會怕她？”

“又怎麼可能是她的狗腿子。”

“不過區區一個女人！”

江北辰的眼神表示懷疑：“真的嗎？”

墨寶重重的點頭：“當然！”

為了證明自己的家庭地位，一邊大搖大擺上樓。

一邊囂張的喊：“我是墨寶，我是墨家大少爺。”

“墨寒酥你個女人給我聽好了，我才不是狗腿子！”

“我不是狗腿子！”

慷慨激昂的喊完，緊閉的門，忽然打開了。

墨寒酥一身紅裙站在門口，墨色的長發隨風飄揚，猩紅的眼珠子倒映著墨寶小小的身影。

嘴角更是噙著一絲令人看不出情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