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錢給軒兒置辦棺槨,我也不願將他一個人留在這冷漠的將軍府。
和小桃拆掉了屋裏所有的桌椅,又趁著後廚忙著張羅婚宴那天的飯菜,偷了些柴,在院中將軒兒火化。
幾個路過的下人隔著院門口瞄了一眼,火光隔絕了他們的視線,看不見火中的人。
確認不會牽連到別的院子後,果斷離開,嘲諷道:
“夫人可真是有病,大晚上不睡覺在這點火玩兒,別是凍傻了吧?哈哈哈哈,她現在的日子,過得還不如我家養的狗。”
“什麼夫人不夫人的,名存實亡罷了,以為玩個火就能引起將軍的注意嗎?真是醜人多作怪,誰不知道將軍馬上就要和喬小姐大婚,人家可是平妻,還掌著管事職權,那才是將軍心尖上的人,將軍府裏真正的女主人。”
小桃想要出去教訓他們幾句,被我攔住,我不願意吵了軒兒的輪回之路。
跳動的火焰吞噬著軒兒的身體,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火燒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才熄滅,我將軒兒的骨灰收在壇子裏。
剛剛放好,謝懷瑾就攬著喬雪兒走進了院裏。
他皺眉看向院中燒得漆黑的木屑:
“江綰,你又在搞什麼把戲,莫不是得不到本將軍的心,就想放火燒了將軍府嗎?告訴你,就算你把這裏燒成灰燼,我也要娶雪兒為妻。”
見我不說話,他臉色有些難看:
“軒兒呢,不是讓你今早把他送到雪兒院裏嗎?趕緊讓他出來,拜見他的新母親。”
我淡淡道:
“軒兒已經死了,想見他,就去地下找他吧。”
喬雪兒頓時委屈道:
“懷瑾,姐姐是不是氣我想搶走她兒子,所以咒我死?”
“算了,既然姐姐這麼不喜歡我,我們還是不要成婚了,我離開就是了,反正我已經不能生育,再慘又能怎麼樣呢?大不了就像從前那樣,任人欺淩,孤獨老死。”
謝懷瑾趕緊柔聲安撫:
“雪兒,不要說胡話,我既然決定娶你,就絕不會再讓你受絲毫委屈,我這就把軒兒給你。”
他讓下人進屋把軒兒帶出來,卻得到屋裏沒人的回複。
“江綰,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把軒兒藏哪去了?”
“我說了,軒兒死了。”
謝懷瑾徹底沒了耐心:
“江綰,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狼心狗肺的母親?為了邀寵,竟然咒自己兒子,我當初怎麼會瞎眼娶了你?!”
我嘲諷一笑:
“你說得對,那我們和離吧。”
謝懷瑾愣了下,眼中閃過幾絲慌亂,隨後厲聲道:
“少在這裏給我虛張聲勢,你以為我會在乎?好,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給我去後院洗所有下人的恭桶,隻許用冰水,洗到你願意說為止!”
我猛地抬起頭,我昨夜剛失去本命蠱,身體嚴重虧損,又一夜未眠,如今連站立都是勉強,根本承受不住冰水的寒氣,謝懷瑾不會不知道。
為了給喬雪兒出氣,他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
算了,還有兩日,我就與他再無瓜葛,何必多費口舌。
我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朝後院走去。
見我沒有再辯駁,謝懷瑾心中反而不安起來,他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可兩日後就是他和雪兒大婚的日子,若是現在放棄,綰綰肯定要跟他鬧得。
也罷,反正綰綰還是將軍夫人,那些下人最是勢力,肯定不敢真的讓她用冰水洗馬桶。
等大婚結束、軒兒也過繼給雪兒後,他再好好去給綰綰賠罪。
起初那些下人還不敢把恭桶放到我麵前,甚至還有人打來了熱水。
畢竟,我曾經是這府裏的主母,而在喬雪兒來之前,謝懷瑾也對我百般寵愛,別說洗恭桶,就是連瓜子都沒讓我親自剝過。
直到喬雪兒身邊的丫鬟出現,讓人往我麵前的水盆裏倒了整整兩桶冰,囂張道:
“夫人,你可別怪我,這都是將軍吩咐的,我也是依照命令辦事。”
“你們還愣著幹嘛?莫不是想維護這衝撞我家小姐的賤婦不成?你們可想清楚了,現如今我家小姐才是將軍的心頭寶,這賤婦敢害我家小姐,將軍正在氣頭上,你們要是不怕死,就盡管幫她!”
聞言,所有人都把散發著惡臭的馬桶往我麵前堆。
不知道洗了多久,我兩隻手全部凍得沒了知覺,隻覺得頭越來越暈。
那丫鬟卻拿來一個茶壺,讓人摁住我的胳膊,笑道:
“夫人,冷了吧?這是將軍賞你的,快喝了取取暖吧。”
說完,就捏開我的嘴,將裏麵的東西全灌了下去。
小桃想要過來幫我,也被人鉗製住了。
剛喝下去,小腹就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不知是誰喊了聲:
“夫人怎麼流血了?咱們、咱們還是稟報將軍吧,別鬧出人命......”
他們鬆開了我,我低頭看去,發現下身已經被鮮血染紅。
“不就是來了月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惡心死了,將軍說了,他忙著陪我家小姐準備大婚的事,誰趕叨擾,就地斬殺,你們確定要去嗎?”丫鬟威脅道。
下人們頓時不敢出聲,紛紛散去。
丫鬟輕蔑地看著我,笑道:
“夫人,絕子藥的味道好嗎?將軍讓我轉告你,這是你害我家小姐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