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

「為什麼要召開緊急會議？」

我不解地問道。

「嗯......這個......是因為......」

何明光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牛總，是我，杜紅娟！」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杜紅娟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

「杜大網紅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故意挖苦著問道。

「牛總，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

「今晚我在直播間帶貨賣牙刷，銷量不太好，半個小時後我還會開場直播，請你立刻召集奔騰馬旗下所有加盟店的老板來我們小黃車下單購買牙刷。」

「奔騰馬旗下有兩百三十七間加盟店，每間店下一百單就行，記住一定要在直播間裏下單。」

杜紅娟直接用命令的口吻給我下達了任務。

我都氣笑了，這女人還知道自己姓什麼嗎？

算的倒挺美，兩百多間加盟店，每間店下一百單，這就是兩萬多單。

這個數字足夠向找他們帶貨的廠商交差了，沒準還能拿點提成。

「我沒聽錯吧？讓我的加盟商給你下單，憑什麼？」

我無語了幾秒種後反問道。

不可否認，隻要在微信群裏發個鏈接，最多半個小時，品牌旗下的加盟商就會一窩蜂似的湧進何明光夫妻倆的直播間。

一百單也沒多少錢，六千六，作為奔騰馬的創始人，這點麵子我還是有的。

可是，我憑什麼要幫他們？

別說因為離職的事情我們已經鬧得有些不愉快了，就算沒這檔子事，我也不可能這麼做。

我做的是生意，不是慈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張張嘴我都會照辦的。

「憑......」

杜紅娟頓時就語塞了。

估計她也是見今天直播間的銷量不好，情急之下才想到來找我幫忙。

被我一句「憑什麼」才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沒到我可以幫她這個忙的程度。

「牛總，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朋友之間互相幫個忙不是很正常嗎？」

「今天你幫幫我，沒準明天就有我幫你的時候。」

「再說你就是說句話的事，也不會對你造成什麼損失，以後我在直播間多說說你的好話不就行了。」

不過也就是一瞬間，杜紅娟就找到了理由。

聽她說的理直氣壯，好像理所應當似的。

「你想多了，咱們可不是什麼朋友，你這種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朋友，我高攀不起。」

說完不等杜紅娟回話，我直接把電話掛了。

之前我好聲好氣跟他們商量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拿我當朋友？

現在東西賣不出去，用到我了，我又成朋友了？

動動嘴皮子就想利用我的麵子賣出去一百多萬的貨，她以為她是誰？

還好意思說以後在直播間說說我的好話，我用得著她說？不說我壞話就燒高香了。

接下來的幾天，何明光夫妻倆依舊每晚準時直播，不過倒是沒有再帶貨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牙刷的慘淡銷量攔住了那些想找他們帶貨的廠商。

他們夫妻倆沒才藝沒顏值，隻能做最普通的聊天主播，在直播間裏跟觀眾互動聊天。

我時不時會點進去看一下，在線人數最多也就一百加，通常都是幾十人甚至十幾個人。

人氣如此慘淡，恐怕也是他們沒想到的。

9

這天晚上無聊之餘靠在床頭刷手機，最近比較關注何明光夫妻，一點開短視頻APP，平台就主動推薦了他們。

已經淩晨了，夫妻倆還在直播。

我無意間瞥到了右上角的在線人數，三千多人！

都這個時間點了，還有這麼多人在線看直播，是什麼吸引了他們？

「家人們，我跟你們說，有錢人最不缺的就是錢，最缺的就是人性，有錢人都是沒人性的。」

「我和我老公之前不是在奔騰馬打工嗎？我們做店長。」

「按理說店長隻要負責好店裏的管理就行了，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我們也得幹活。」

「大家可以看看我們以前發的視頻，基本上都是在店裏幹活的。」

「我們在奔騰馬幹了三個月，我老公瘦了二十斤，我瘦了十五斤。」

「講真，那地方就跟磚窯一樣，看著是零售門店，實際上幹的全是苦力活。」

......

杜紅娟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們夫妻倆在奔騰馬打工的經曆。

何明光還很配合的站起來在鏡頭前轉了兩圈，說自己從前有多胖，臉上有多少肉，現在全沒了。

「別人是打一份工掙一份錢，我和我老公是掙一份錢打好幾份工。」

「按正常標準，一個店長月薪八千，一個導購四千，這算下來就是一萬二了。」

「我一邊當店長，一邊當導購，才給我一萬，算下來還是我虧了。」

「別算計這些，人家那些當老板的，比咱們會算計，咱們在人家眼裏那就是被收割的韭菜。」

杜紅娟撇撇嘴幽怨的說道。

「主播你們還在奔騰馬工作嗎？白天打工晚上直播也是夠辛苦的。」

有觀眾對他們表示同情。

「謝謝親的關心，已經不幹了，實在太累，以後我們打算專心做好直播事業。」

何明光夫妻倆雙手合十說道。

「主播，我記得三個月前你們在發布的視頻裏說過跟奔騰馬簽訂了六個月的勞務合同，以後還有可能要接手那間店，怎麼才三個月就不做了？」

又有觀眾問道。

「一言難盡啊，我們本來也是想好好工作，爭取一個穩定生活的，可沒辦法，奔騰馬那邊的規矩太多了。」

「就說我們夫妻倆吧，掛著店長的職位，一個店的大事小情都得我們來打理。」

「大到衛生消防稅務質監，小到員工的吃穿住，就沒有一件事不操心的。」

「隻要掙了錢，什麼都好說，要是掙不來錢，那就是店長無能。」

「如果發生什麼問題，老板不會關心問題是怎麼發生的，隻會追究店長的責任。」

「輕者挨罵扣工資，重者......」

「不好意思啊親們，有些話不能說出來，懂的都懂！」

說著到這裏，杜紅娟很做作地捂住了嘴巴，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我們也是硬撐了三個月，實在扛不下去了才離職的，就這人家老板還不願意讓我們走呢。」

「估計也是看中了我們在網上有一定的名氣，想讓我們免費打廣告吧。」

「我們不過是資本的工具而已，咱們普通人是玩不轉的。」

何明光接過杜紅娟的話茬補充道。

我不禁冷笑起來，這夫妻倆還真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啊。

動不動就往資本上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未完待續，求讚求收藏求一切！一般三天內完結！）

10

我的商業模式的確已經進入了資本操作的範疇，但我敢拍著良心說，就這夫妻倆的段位，還不值得我用資本的手段對待他們。

「謝謝家人們的關注，今天的直播就到這裏，咱們明天接著聊，大家點點關注，給個小紅心，能刷點禮物表示支持就更好了！」

在何明光夫妻卑躬屈膝的乞討中，這場直播到此結束，給我留下了一肚子無處發泄的怒氣。

從那以後，何明光夫妻算是找到了流量密碼，每晚在直播中大談特談過去三個月的打工經曆，三句話不離奔騰馬，句句都是受迫害的傾訴。

而他們講述的故事也從一開始在奔騰馬打工，到後來在奔騰馬當驢了。

在他們口中，奔騰馬是一家拿著合法執照的黑店，有太多不為人知的黑幕。

對外銷售假冒偽劣過期產品，欺騙消費者。

對內壓榨員工，擁有條款堪比刑法的懲罰製度。

而且同樣的故事也有諸多版本。

說是有一回我去旗下門店視察，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店。

我在了解了近期的經營情況後，突然看到地上有一處痰漬，也不知道是哪個客人隨口吐的。

按照正常理解，這隻能算是衛生問題，擦掉就可以了。

可身為奔騰馬創始人的我不走尋常路，逼著杜紅娟用手去擦。

這種行為多少有點侮辱人格了，當時也是引起了很多直播間觀眾的不滿。

間隔了一天，故事的第二版本就出現了。

基本設定不變，但我要求杜紅娟跪在地上擦幹淨。

這更侮辱人格了，又引來一波憤慨與同情。

緊接著第三天，第三個版本出來了。

還是原來的設定，我沒有讓杜紅娟跪在地上擦，而是讓她跪在地上舔，用舌頭把痰漬舔幹淨。

多惡心？

直播間罵聲一片，公屏上都在罵我是個變態。

當然，也有觀眾對此提出了質疑，覺得杜紅娟說的太誇張了。

我要真那麼做，就已經涉險人格侮辱了，完全可以報警處理的。

對於這類疑問，杜紅娟也有她的解釋。

先是裝可憐賣一波慘，說他們夫妻隻想保住工作，不得不委曲求全。

隨後又信誓旦旦的表示當時店裏也有其他客人目睹了，不信可以去找他們求證。

至於那些顧客是誰，怎麼聯係就無可奉告了。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營業額不達標扣工資，客戶投訴被體罰之類的故事，數不勝數。

何明光夫妻靠著捏造故事抹黑奔騰馬抹黑我，直播間的人數越來越多。

他們算是找到了流量密碼，最多的時候，直播間在線人數甚至超過了一萬。

而且他們隨意捏造故事帶來的後遺症也開始逐漸出現了。

先是各地加盟店的營業額同意出現了下跌，緊接著那幾個之前已經談好要加盟的老板也臨時反水，表示要再考慮考慮。

12

從奔騰馬離職正好一個月，經曆過帶貨牙刷慘淡收場的何明光夫婦再次在直播間裏高調宣布，明晚將在直播間內帶貨兩款產品。

如果下單量能超過萬＋，那麼他們夫妻將會公布一個驚天秘密。

這場直播帶貨，何明光夫妻帶了兩款產品，一種三條裝的男士內褲，一種是潔廁靈。

雖然我從未聽說過這兩款何明光夫妻倆口中的國際知名大品牌，但並不妨礙他們天花亂墜的宣傳。

也不知是他們真的打動了人心，還是為了急於知道那個驚天的秘密，直播間的人有不少都下了單。

兩個小時的直播，兩款產品的訂單量都破萬了。

公屏上滿是催促他們公布秘密的問號。

然而在這個時候，何明光卻宣布秘密要等到明晚再公布，隨後匆匆結束了直播。

第二天晚上，直播準時開始，但觀眾們沒等來好奇了一整天的秘密，而是等來了另一場帶貨直播。

很簡單的釣魚套路，打著秘密的幌子釣觀眾的胃口，許諾下單量滿多少就要怎怎麼樣，利用觀眾的好奇心誘導他們下單。

第三天，直播還沒開始，就已經有一萬＋的觀眾在等著了。

我也在其中。

直播開始，何明光抱著一箱印著LOGO 的箱子坐在鏡頭前，撕開包裝袋正在啃雞腿。

「家人們，今天我們給大家帶來的是XXX的鹵雞腿，有蒜香味，麻辣味，鹵香味...」

杜紅娟一開播就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了產品，又開始帶貨了。

誰也不是傻子，可以忍一次忍兩次，不代表可以無休止忍下去。

杜紅娟口若懸河宣傳了半個多小時，何明光也啃完了六個雞腿，連一個下單的都沒有。

「家人們，這款雞腿選擇的原材料是新西蘭走地雞，肌肉緊實有彈性，富含維生素ABCDYFG，對習慣熬夜的人很有幫助，而且是走親訪友送禮的不二之選，請大家支持一下。」

見沒人下單，杜紅娟有些急了，開始催促觀眾下單。

「先別忙著賣貨了，你不是說有秘密嗎？我們等了三天了。」

「就是，到底是什麼秘密呀？主播該不會是故意騙人的吧？」

「先公布秘密，不然不下單！」

「對，先公布秘密！」

......

公屏上全都是催促他們先公布秘密。

看到這些話，夫妻倆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尤其是杜紅娟，那臉都快拉到肚臍眼了。

「一箱十二個雞腿才九十九塊錢，你們到底是有多小氣，連這點錢都舍不得出？」

「不下單就想知道秘密，那不是白嫖嗎？」

「到底是窮得沒錢還是摳門，笑死人了！」

杜紅娟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突然出言嘲諷起來。

真是飄了，才帶了幾天貨，就不把顧客放在眼裏了，在直播間嘲諷觀眾，那些頭部網紅也沒幾個敢這麼做的。

也許她是想使激將法刺激觀眾下單，可明顯有些刺激過頭了。

「什麼主播啊，真是的，這種還也能說得出來？」

「要沒有我們這些觀眾，你們算個屁啊，還牛上了！」

「一點素質都沒有，答應的事情做不到還好意思嘲笑別人，算了算了，取關吧。」

「取關取關，什麼人啊，真晦氣，前天我還下了單內褲，到貨我就退了。」

「取關！」

「取關！」

......

13

很快，直播間原本一萬＋的在線人數就跌落到了八千，而且還在持續下跌中。

「對不起對不起，我老婆不是那個意思，她是真的覺得這個雞腿好，怕大家錯過了才著急的。」

何明光最先反應過來，連忙扔掉雞腿開始道歉。

隨後又拉著杜紅娟對著鏡頭鞠躬。

可惜為時已晚，直播間的人數很快掉到了三千以下。

就這點人數，帶貨就不用考慮了，怎麼把粉絲拉回來才是當務之急。

「我在這裏鄭重宣布，十點整將在個人賬號發布一段視頻，十點半重新開啟直播，希望家人們幫忙轉發一下。」

最終何明光表示將在一個小時後公布那個讓大家等了三天的秘密。

這次他們沒有食言，準時在個人賬號發布了一段視頻。

我也很好奇他們口中驚天的秘密是什麼，特地點開看了一下。

結果這一看，差點沒讓我把手機給砸了。

視頻不長，也就五分鐘左右，是一段監控錄像。

場景就是奔騰馬六十六號店的辦公室裏。

我坐在辦公桌後，何明光夫妻倆坐在我對麵。

從座位分布和身上穿的衣服，我一下認出這是他們夫妻離職前我最後一次和他們談話，商量讓他們在離職前做個公開道歉的時候。

視頻開頭就是我拍著桌子，一臉憤怒地表情，口中迸出了「跪下」兩個字。

「牛總，你先別生氣，你幫過我們，我們不是不記情的人。」

「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們，不要在這點小事上計較？」

緊接著何明光站起來，屈膝做出了下跪的動作。

「跪下！」

又是我的聲音。

「牛總，你就別逼我們了，你是大老板，這麼大家業也不差這一點，何苦為難我們呢？」

......

「牛總，你要我跪下來扇耳光道歉嗎？」

何明光還保持著要下跪的姿勢。

「跪下！」

還是我的聲音。

緊接著畫麵被放大，隻能看到何明光夫妻倆。

「對不起牛總，放過我們吧！」

......

何明光跪在地上，一邊扇自己的耳光一邊說道。

「老公，你不要這樣，嗚嗚！」

「牛總，求你放過我們吧！」

一旁的杜紅娟哭著想要把何明光扶起來。

然後畫麵又一變，杜紅娟已經站在了我麵前，我的手在她雙臂上，緊接著她就躺在了辦公桌上。

光看畫麵，好像是我把她推倒的一樣。

「牛總，不能這樣，不能當著我老公的麵這樣，求你了，我不是那種人！」

鏡頭再次放大，杜紅娟雙手捂著領口，一邊掙紮一邊哀求。

視頻的最後，是夫妻倆相擁哭泣的場景。

人沒錯，聲音也沒錯，但情節經過完全是混亂的。

這是把那天辦公室裏談話的視頻進行了剪輯，斷章取義編出了一個新的故事發了出來。

十點半，何明光夫妻再次開始直播。

有了監控視頻做鋪墊，直播間呼啦啦湧進來上萬人。

「牛大壯就是個萬惡的資本家，他在利用我們！」

「打著為我們著想做好事的旗號，實際上是在榨我們的血。」

「虛偽、惡毒、陰險狡詐說的就是他這種心都黑透了的人。」

「他逼著我老公下跪自扇耳光，還想要潛規則我。」

「嗚嗚，我們的命怎麼那麼苦？」

......

麵對著鏡頭，杜紅娟聲淚俱下地哭訴道。

14

在她的故事裏，我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黑心老板，欺壓員工不把員工當人看。

他們夫妻倆受不了想要離職，被我逼著下跪道歉。

除此之外，我還覬覦杜紅娟的美色，妄圖當著何明光的麵對她霸王硬上弓。

我知道那段視頻是剪輯出來的，可是別人不知道啊。

一時間直播間裏群情激蕩，觀眾們再一次被何明光夫妻倆的悲慘遭遇震驚了。

安慰的話和詛咒怒罵我的文字直接霸屏。

不僅如此，直播間小黃車裏掛著的幾件商品也賣爆了，觀眾們紛紛下單表示對他們的支持。

各種打賞、禮物、火箭飛機更是滿屏飛。

這是一個陰謀。

應該是當天我離開後，他們把監控錄像調出來複製了一份，然後剪輯拚接出了這麼一個場麵。

我小瞧他們了。

恐怕從他們決定離開奔騰馬的時候，就已經想到要留一張底牌了。

他們當初就是因為發布被人欺負的視頻而獲得外界同情因此出名，走上了網紅這條路。

何明光夫妻倆把這段視頻爆出來，很明顯就是故技重施，博取別人的同情。

他們想靠這個套路，讓自己再次翻紅，隻要曝光率增加，就不愁粉絲不漲。

如果說何明光夫妻的離職會給奔騰馬帶來影響，那這段視頻就是打擊了。

要想化險為夷，就必須有應對的策略，該怎麼做呢？

品牌形象在顧客心中失去了好感，損失的可不僅僅是金錢，這種後果是我承擔不起的。

直播間裏何明光夫妻還在講述著被我欺辱的悲慘經曆，時不時說一句「感謝大哥打賞」。

可我已經沒心情再關注他們了，急忙聯係相關人員，為接下來的反擊做準備。

這一夜，我打出去幾十個電話，微信群裏發了幾百條消息。

本該安靜休息的夜晚，所有和奔騰馬有關的人，卻因為何明光夫妻而忙碌起來。

網絡便捷了人們的生活，但有的時候也很可怕。

僅僅一夜的時間，「明光紅娟夫婦」的視頻賬號已經漲粉超過三百萬，還專門開通了一個捐助賬號，用來接收外界給他們的捐款。

同時那段被剪輯過的五分鐘監控視頻也被轉載到了很多媒體和個人賬號上。

大家都在同情這夫妻倆的悲慘遭遇，紛紛感慨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隻找苦命人。

「這兩口子太不容易了，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以前我還覺得他們就是劇本作秀，沒想到活的這麼憋屈，真是人善被人欺！」

「以後要多支持他們，眾人拾柴火焰高，有了大家撐腰，相信別人也不敢輕易欺負他們了。」

「那個奔騰馬牛大壯就是畜生，仗著自己有兩個臭錢胡作非為，就應該把他抓起來。」

「現在有錢人都是這個德行，表麵看著風光，背地裏指不定多齷齪呢。」

「我為明光紅娟夫婦發聲，呼籲嚴懲牛大壯，號召大家以後不去奔騰馬購物！」

「支持你，以後奔騰馬就是禁地！」

「我已經在小區住戶群轉發了明光紅娟夫婦的遭遇，我們業委會準備聯合抵製奔騰馬！」

「請相關部門嚴查奔騰馬，有這種禽獸不如的老板，店裏肯定不幹淨，衛生消防稅務質監都上門去查，查到他們關門為止！」

......

15

何明光夫妻合奔騰馬已經被頂上了熱搜，前者被同情，後者被罵。

所有相關的視頻評論區充斥著謾罵和詛咒，甚至有些私密賬號為了博熱度，腦洞大開捏造起了各種版本的故事。

有人說自己曾經就是奔騰馬的店員，經常被我騷擾，隻能無奈離職。

有人說吃了從奔騰馬買來的東西，直接食物中毒了。

還有人說奔騰馬其實就是一個惡勢力組織，背地裏經營非法勾當。

「奔騰馬創始人牛大壯的喋血發家史」

「苦難夫妻不為人知的遭遇，資本家吸的是員工的血」

「善惡有報，奔騰馬創始人畏罪自殺」

「資本與平民的對抗，為何弱者總是受傷！」

......

一些專做評論的UP 主也紛紛發布了類似的標題文章。

對他們來說，真相是什麼不重要，跟緊熱度就對了。

一夜之間，奔騰馬臭名昭著，我也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仿佛整個世界都站在了我的敵對麵。

這還不算完，各地的加盟商也紛紛聯係我向我訴苦，說一大早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人來到店裏，不買東西也不讓別人買東西，說是什麼維護正義。

更有甚者組團在加盟店門口靜坐，讓我不要當縮頭烏龜，出麵去他們一個交代。

整個品牌全都受到了影響，甚至連正常運營都成了問題。

晚上我沒有回家，而是坐在公司總部會議室。

整個會議室都是公司的員工，人頭擁擠，大家緊盯著手機。

八點整，何明光夫妻準時開啟直播，感謝了一番觀眾對他們的悲慘遭遇的同情後，開始帶貨。

中途休息時間，何明光夫妻倆開始跟觀眾互動聊天。

話題自然還是奔騰馬，還是我牛大壯。

我用自己實名注冊的賬號「奔騰馬創始人牛大壯」發出了連線PK申請。

正聊得興致勃勃的何明光夫妻倆看到申請後臉色一滯，拒絕了申請。

我不氣餒，繼續申請連線。

接連被拒絕了三次後，何明光夫妻準備繼續帶貨，這個時候我吩咐公司員工開始刷屏，要求何明光夫妻接受連線。

「為什麼不接受呢？牛大壯不是欺負過你們嗎？快點連線，大家幫你們一起罵他！」

「就是，連線吧，這麼多人看著，他還能順著網線來打你們？」

「接受連線，看看牛大壯怎麼說，估計是來道歉的。」

「快連線快連線！」

.......

在這些刷屏文字的催促中，觀眾們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過來，紛紛開始加入。

整件事的雙方碰麵，這種好戲誰也不想錯過。

眾意難違，何明光夫妻即使再不情願，也不敢不聽大家的要求，隻能同意了我的申請。

「牛大壯，你還有臉來？」

「牛大壯，你不是死了嗎？」

「真是禍害遺千年，那麼喪心病狂的事你都幹了，還追著人家不放，要不要臉了？」

「老子祝你一夜倒閉，街頭討飯！」

......

我剛一露麵，公屏上就充斥著對我的謾罵。

16

「聽說你被我逼著下跪自扇耳光道歉？還有你老婆被我騷擾？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我怎麼沒印象了？」

我沒有理會那些謾罵，開口向何明光夫妻問道。

「牛大壯，你是來威脅我們的嗎？告訴你，現在我們不怕你！有大家給我們做主。」

「你幹的那些醜事有視頻為證，你是抵賴不掉的！」

杜紅娟忽然轉過臉看著鏡頭，怒氣衝衝地說道。

「你說的那五分鐘的監控視頻啊，我看過了，何明光，剪得不錯，影像和聲音都對上了。」

我豎起大拇指「誇」了何明光一句。

「什麼意思？什麼叫的剪的？我看你就是來耍賴的。」

杜紅娟反駁道。

我注意到直播間的人數正在飛速上漲，已經破十萬了。

「你先別誤會，我今天注冊這個賬號跟你們連線，不是來吵架的。」

「你們夫妻倆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咱們先保持連線狀態，誰也不要退出，半個小時後我再問你們。」

「如果我退出了，我當著直播間十幾萬觀眾的麵起誓，關閉奔騰馬，把所有財產全部無償捐獻出去。」

「如果你們退出了，就是心裏有鬼，從此以後退網，敢不敢答應？」

我笑吟吟地開出了一個條件。

「呃，這什麼意思？牛大壯在搞什麼飛機？」

「誰知道呢，他不會是瘋了吧？完全看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為什麼要等半個小時，為什麼不能退出？」

......

公屏上滿是問號。

「該不會有什麼轉折吧？奔騰馬市值好幾億呢，牛大壯舍得關閉，這是在打賭啊！」

「牛大壯說他們心裏有鬼，不會是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吧，我忽然想吃瓜了。」

「明光紅娟，答應他，看他要做什麼，別害怕！」

「不要拒絕，十幾萬人看著呢，這個時候可不能慫！」

......

公司員工又開始刷屏了。

何明光夫妻倆也是滿臉不解，但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能退了，退了就等於承認心裏有鬼，隻能點頭答應。

「好，那麼請直播間十...現在已經三十萬了？請直播間三十萬觀眾作證，接下來我所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真實有效。」

「何明光杜紅娟夫妻昨天發布了一段我們三個人在內的監控錄像視頻，對此我不過多解釋什麼，畢竟大家更願意相信眼見為實。」

「我的個人賬號剛上傳了一段視頻，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點開看一下，看完後相信你們會明白一些事。」

「我和何明光杜紅娟夫妻就在這個直播間等你們回來，剛才說過了，誰退出，誰就輸了！」我點點頭，勝券在握地說道。

也就十秒鐘的時間，直播間裏就剩下幾十個人了。

何明光夫妻用剪輯過的監控視頻栽贓陷害我，以此博眼球拉同情。

那我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幹脆把完整的監控視頻放出來。

他的監控視頻有畫麵剪切，我的可是一鏡到底。

何明光夫妻在焦躁不安中度過了半個小時。

直播間的人數開始恢複，那些看過視頻的人都回來了，而且人數直接突破了五十萬。

17

「明光紅娟夫婦，你們能解釋一下嗎？為什麼同樣的人穿著同樣的衣服在同樣的時間和場景內，兩段錄像講的卻是兩回事？」

「我都看糊塗了，牛大壯提供的視頻為什麼看上去是另外一回事，到底誰在說謊？」

「理性吃瓜，還是請當事人來解釋一下吧。」

......

觀眾們紛紛在公屏上質問起來。

「觀眾們都在問呢，你們解釋一下。」

我聳肩一笑，對何明光夫妻倆說道。

「這...牛大壯的視頻是假的，肯定是後期補錄的，他那麼有錢，找兩個跟我們長得像的演員也不是難事。」

「他就是看現在事情鬧大了，急著撇清關係，才用了這種卑鄙手段。」

「大家不要相信他，他這種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沉默了幾秒種後，杜紅娟硬著頭皮狡辯起來。

「看來你們是沒什麼可說的了，那就讓我來說吧。」

「何明光，我有時候真的覺得你挺蠢的，尤其是現在。」

「你以為把監控錄像刪掉就再也找不到了？你懂不懂什麼叫做雲儲存？」

「我查了雲空間的備份資料，不但找到了被你們刪掉的監控錄像，還找到了幾段更勁爆的。」

「杜紅娟，你不覺得你的狡辯很蒼白無力嗎？」

「你剛才不是說我的監控視頻是後期找演員補拍的嗎？咱們找相關部門鑒定一下，反正這些監控視頻上傳備份都有時間記錄，你們該不會不敢吧？」

「杜紅娟你說我想潛規則你，拜托你說這話的時候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長相，我得餓成什麼樣才會打你的注意？你是不是有YY的嗜好啊。」

「看看你們剪輯的視頻，畫麵時大時小，還有特寫鏡頭，你以為監控探頭是劇組攝像機呢，還捕捉鏡頭拍攝？真拿觀眾當傻子了？」

「說到這裏，我正好趁這個機會給直播間的觀眾們解釋一下。」

「四個月前，我在奔騰馬旗下六十六號店視察，這兩夫妻可憐巴巴來找我，說兜裏沒錢吃不上飯，求我給他們一份工作。」

「我一時心軟答應了，得知他們竟然還是有幾十萬粉絲的小網紅後，我動了點歪心思，想把他們收入麾下，借助他們的名氣給奔騰馬做個宣傳。」

「於是我就讓他們當店長，為了照顧他們夫妻倆，我讓他們兩個都當了店長，每人每月一萬塊錢工資。」

「還沒開始上班，我就給他們預支了兩萬塊錢，讓他們租房子買衣服。」

「上班沒幾天，他們又說想在業餘時間繼續搞直播事業，我也答應了，花錢給他們買設備，找關係給他們做推廣買推薦。」

「本來是簽訂了六個月的勞務合同，可幹了三個月，他們的被封的小黃車解封了，他們覺得直播帶貨更賺錢，想提前走人當全職主播。」

「沒關係，人各有誌，我不攔著。」

「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宣傳出去我跟他們簽了六個月的合同，我擔心他們提前走入會讓外界誤會我對他們不好，影響到奔騰馬的品牌形象。」

「於是就像視頻裏看到的那樣，跟他們商量能不能發布一個公開道歉聲明，找個理由解釋一下要提前離職了，我再大度地原諒他們，祝福他們一下，皆大歡喜兩邊都有台階下。」

「可他們不答應，反而在日後的直播中惡意誹謗貶低我，以此來吸引觀眾。」

「甚至剪輯拚接視頻捏造了一個被惡毒老板欺辱的故事，以此來換取外界的同情。」

「他們就是因為受人欺負出的名，我嚴重懷疑這是不是他們寫好的劇本，又來賣慘了，畢竟他們習慣被人同情嘛。」

「三百萬粉絲怎麼了？你們就算有了千萬億萬粉絲，也得規規矩矩做人，不然早晚有你們倒黴的那天！」

「直播間的觀眾朋友們，我的賬號還會持續上傳一些監控視頻，你們可以看到這兩夫妻在辦公室裏怎麼自導自演自扇耳光的。」

「我不需要大家關注我，我也不想當什麼網紅，隻要把這件事弄清楚，讓大家不再誤會我，不再被有心人刻意引導當槍使我就知足了。」

「我牛大壯是個生意人，自問還算正直，奔騰馬做生意也以誠信為先，希望大家在沒有實質證據的情況下散布謠言，謝謝了！」

在直播間裏，我慷慨激昂了講了這番話後，看著已經麵如死灰的何明光夫妻，微笑著下線了。

18

真相已經大白天下，自有報應會去懲罰他們，我又何苦費神費力地去針對他們呢。

「驚天逆轉！明光紅娟夫婦自導自演受害劇」

「奔騰馬蒙冤受屈，真相大白天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弱者不一定全是無辜的」

「靠劇本出名，靠受害成名，靠同情獲利，黑心夫婦的瘋狂斂財路」

......

風向再度扭轉，網絡上充滿了對何明光夫妻的指責聲。

大家這才知道他們被騙了。

看別人被欺負的憤怒叫同情，自己被騙那可就是真的憤怒了。

很多人開始聲討這對夫妻，說他們就是一對恬不知恥的大騙子。

奔騰馬持續了一天的危機順利解除，順帶著收獲了一波好感，畢竟在這起事件中，我們才是受害者。

何明光夫妻自知大勢已去，但並不死心，還想垂死掙紮一下。

停播了一天後又重整旗鼓開始直播。

看直播的人不少，十幾萬人，不過都是來罵人的。

十幾萬人一起罵那是什麼場麵，公屏上除了字什麼都看不到了。

僅僅開播五分鐘，何明光夫妻倆就被迫下線。

之後又陸續開了兩場，也都被罵跑了。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他們被舉報了，理由是在直播間內帶貨假冒偽劣產品，被顧客要求退貨退款，並且假一賠三。

按照平台規定，這錢肯定是要賠的，而且是他們自己賠。

鑒於舉報的人太多，平台也很快做出了反應，永久封禁小黃車，永久封禁賬號。

這兩個封禁也就意味著他們夫妻的網紅生涯徹底結束。

當網紅賺大錢的夢碎了，還背負了一身的賠償債務。

可憐嗎？

一點都不，這完全是他們自己作出來的。

如果他們不背刺我，如果他們用心做好人，絕對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奔騰馬六十六號店迎來了新的加盟商。

開業當天我去現場祝賀，意外遇到了何明光夫妻倆。

「牛總，我們想通了，不當網紅了，還回來給你打工，在這裏當店長，好嗎？」

杜紅娟滿臉堆笑跟我說的。

我滴個神，且不說他們還好意思見我，光是能提出回來繼續當店長的要求，這份臉皮就厚到普通人望塵莫及了。

「當店長，領工資，然後找機會背刺我？」

我看著他們挖苦道。

「不不不，這次絕不會了。」

「牛總你發發善心吧，我們欠了不少債，現在都沒錢吃飯了。」

夫妻倆趕緊搖頭，又開始賣慘博同情。

「信你們？我還不如相信狗會說人話呢。」

我冷冷一笑，拂袖離去。

這種人就算再慘十倍，那也是自作自受，根本不值得同情。

就算餓死他們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