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梔眸中一片寒霜,紀歡歡卻笑了。
“聽得見還能這麼沉得住氣,看來你有感情潔癖是假的,貪財拜金能屈能伸才是真的。”
“想不想知道你是怎麼聾的?”
江清梔胸膛急促地起伏,強烈的不安滅頂。
紀歡歡卻回過頭,支開沈宴洲去倒水。
他的身影消失後,這才慢條斯理地調笑道:
“看你還跟個傻子似的,我就想笑,其實,你聾得很冤枉。”
“車禍本來就是宴洲安排的,他本來是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感動你,沒想到你上趕著推開他。”
“把仇人當愛人,你說你是不是傻?”
真相伴隨蝕骨的惡意滲入骨頭縫,江清梔忍不住渾身顫抖。
這三年,她始終認為自己配不上沈宴洲,他本該值得更好的。
他總說,沒關係,他不在乎。
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他的體諒和容忍,是因為她的悲劇本就是他親手造成的!
他就那麼看著她在反複自卑的情緒裏煎熬,卻隱瞞著最卑劣的真相。
紀歡歡說的沒錯,她是傻,傻到從未看清自己的枕邊人。
“江清梔,你真可憐啊。現在,就讓我送你徹底出局吧。”
紀歡歡笑著撲倒在茶幾上。
茶幾四分五裂,她的手被碎片劃傷,立刻就見了血。
“歡歡!”
衝過來的沈宴洲撞開了江清梔,她的膝蓋重重擦過碎裂的桌角,鑽心的疼。
“我相信江小姐不是故意的。”
紀歡歡按著受傷的手,靠在沈宴洲身上。
沈宴洲憤怒瞪向江清梔。
[都說了是誤會,歡歡也道歉了,你這是想毀了她嗎?]
[手對一個音樂人的重要性,不亞於你的耳朵。你自己聽不到,就也見不得別人好嗎?]
看到江清梔慘白的臉,沈宴洲一愣,才意識到他的話說得有多重,也終於生出了幾分後悔。
[我......]
“宴洲,我好疼。”紀歡歡痛呼出聲,“我以後會不會沒法碰樂器了?”
所有的顧慮都被他拋在腦後,“別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清梔,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等我回來。]
鮮血不斷從膝蓋的傷口滲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江清梔閉上雙眼,過往種種不斷地衝擊著腦海。
每天清晨沈宴洲捂在懷裏唯恐涼掉的早餐,她生病他忙上忙下的著急模樣,還有三年前醫院裏,他泣不成聲的求婚......
曾經她百般珍視的那些美好畫麵逐漸扭曲,到最後,徹底麵目全非。
連日來,
江清梔胸口反複沸騰煎熬著的情緒,也終於止歇在這一刻。
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結束的感情,隻有失望累積到極點的放手。
不屬於她的承諾和不值得的人,她放下了。
此刻,門外晴空萬裏,驕陽似火。
江清梔拎著行李箱走了出去,再沒有回過頭。
過去五年留在身後,而她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可再也不會有一種,和沈宴洲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