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淩晨。
我像往常一樣迎上去,幫她脫衣服掛包,蹲下身子給她換拖鞋。
盡職盡責地,像個男保姆。
許知意的身上一身酒氣,還夾雜著濃烈的男士香水味,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的妻子在進門的前一分鐘還和別的男人鬼混。
“唔......還是你捏腳的手法舒服。”
女人仰著頭,習以為常地享受著我的服務,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桌上的蛋糕。
才驚覺,今天是我的生日。
“今天半路遇上了淮安,多聊了幾句,回來晚了。”
她隨口解釋著,臉上看不出一絲愧疚。
站在她身旁的女兒,趾高氣昂地舉著手裏全球聯名限量款的玩偶,露出不屑的表情:“宋叔叔還給我買了我最喜歡的布娃娃,哪像你,又窮又摳門。”
“你怎麼會是我許念念的爸爸呢?真丟人!”
女兒滿臉嫌惡地看著我,仿佛我是她的恥辱。
稚嫩的童音宛如利劍一般,瞬間將我的心臟紮得千瘡百孔,心寒到了極點。
在女兒眼裏,我是最上不得台麵的存在,也是她打心眼裏最瞧不起的人。
八年的時光,養出了一個實打實的白眼狼。
我的手抖得厲害,眼眶通紅地對上許知意的眼神。
然而她卻隻是不以為意地說道:
“你都幾歲了,和小孩子計較什麼?”
轉而摸了摸許念念的頭,寵溺地說道:“念念乖,和你爸爸道個歉。”
“我不!”
許念念猛地推了我一把,我一時不察,撞到了客廳的桌角,腰部瞬間傳來尖銳的疼痛。
還沒來得及呼痛,就聽見了讓我徹底心如死灰的話:
“你不配做我的爸爸,趕緊滾出我家,別在惹人厭!煩人精!”
她踩著小皮鞋噔噔噔地跑上樓,頭也不回地溜了。
我頹然地癱坐在沙發上,腦子疼得突突直跳,胸口洶湧的情緒壓得我喘不上氣。
許知意從始至終都沒有分給我半個眼神,纖細的手指在手機上焦急地上下滑動,似乎在等著誰的回複。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在等宋淮安的消息。
叮咚——
微信提示音響起,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查看,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
那張向來對我冷淡疏離的臉上,露出冰雪消融般的笑意,眼角眉梢都帶著情場得意的高興。
連帶著,當我將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遞過去時,她臉上的笑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我竭力忍耐住心臟的刺痛,盡可能平靜地開口。
“許知意,我們離婚吧。”
許知意隻顧著給宋淮安回消息,壓根沒聽清楚我說的話,抓起筆就往紙上簽。
我的呼吸一窒,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腕,聲音低不可聞:
“你聽見我說什麼了嗎?”
“嗯?”
許知意察覺不對,終於舍得轉過頭來看我。
可就在這一瞬間,我的目光不自禁地停頓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那裏,有一大片的吻痕,無聲地述說著當時場麵的激烈程度。
這一刻,我隻覺得五雷轟頂,心裏最後那點不舍也徹底煙消雲散,剜心剔骨的痛,也不過如此。
我閉了閉眼,渾身顫抖地搖了搖頭,輕聲開口:“沒什麼,簽字吧。”
許知意眉頭微蹙,刷刷幾筆簽好字,不耐煩地說道:“不就是給你弟弟打醫藥費的事情嗎,這種事你自己處理就好了,去看他的時候幫我問個好,我太忙就不去了。”
太忙了?
許知意所謂的忙,大概就是瞞著我和宋淮安談情說愛吧。
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我自嘲地勾起唇角,將融化得一塌糊塗的蛋糕丟進垃圾桶,就像丟掉了這段內外都爛透了的婚姻。
就這樣吧。
許知意,我們就到這裏吧。
再過三天,我就能徹底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家,開啟新的生活。
摸著離婚協議書上的簽名,我的心裏如釋重負。
從此,我和許知意再無幹係,徹底成為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