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空空的紙袋落在身上沒什麼感覺，可我的心卻像是被千斤頂砸似的生疼。

兒子兒媳立馬扶著老伴起來，像是看不見我一樣，有說有笑地進屋了。

隻留我一個人在門口足足緩了五分鐘才爬起來。

“媽，你快做飯啊，就彎下膝蓋，你要休息多久！你孫子都餓了！”

我膝蓋疼著，心裏也有氣，板著臉誰也不理。

可是擔心孫子餓著，還是往廚房裏鑽，做兒媳和孫子愛吃的椒鹽蝦。

兒媳見我不吭聲，扯著嗓子跟我兒子抱怨，故意說給我聽一樣：

“老公，你看你媽，我明明都是為了她孫子好，為了你們許家人好，她還給我甩臉色。”

“你媽要是不願意讓我來，我以後都帶著子晗回我娘家！”

兒子不悅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媽！大過年的你差不多得了，每次丹丹來你都要甩臉色，你這樣遲早有一天把這個家搞散了！”

“你趕緊過來給丹丹道個歉，真是的，天天盡讓我和丹丹不順心。”

周丹剛剛踹我那一下，我不信許軍沒看見，就算我不是她親媽，有兒媳這麼對待婆婆的嗎。

我心裏止不住委屈。

兒媳又摟過許子晗，抹著眼淚說道：

“子晗，是媽媽沒本事，不討你奶奶喜歡，害得她也不喜歡你。”

“你看你去你外公外婆家，他們多配合你，剛剛你奶奶就是故意不跪，讓你在直播間下不來台麵！”

“你奶奶不想你賺大錢，見不得你好！”

我老伴也在邊上陰陽怪氣：

“你奶奶是老知識分子，吃書就能過，哪裏管你們掙不掙錢？”

小孩的惡就是在大人的一句句教唆下放大的。

許子晗氣得衝到廚房，把蝦往我臉上扔：

“叫你不跪！叫你不跪！壞奶奶！！”

我隻能抱頭護住臉，有些個還沒處理的蝦，直接紮到我的手上，疼得我哎喲哎喲叫喚。

孫子看我的慘樣，嘻嘻嘻笑個不停，衝我做著鬼臉跑開：

“活該！”

子晗明明是我親手帶大的，以前也會抱著我一口一個最喜歡奶奶了。

他剛生下來的時候，我也剛做完心臟手術，結果兒媳說什麼都要我帶孩子。

她說她代表她娘家，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孩子，我家什麼都不做不公平，要是我不帶孩子就離婚。

我兒子怕得要死，趕緊把許子晗塞到我這裏。

孫子最鬧騰的時候，一天晚上要起來喝五次奶，我幾乎整宿都沒得睡，血壓都快要衝到三百。

熬過了小孩最難帶的那段時間，兒媳就把孫子接到她爸媽那裏帶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孫子一點一點變得和我不親了。

我心裏一邊冒苦水，一邊下樓扔廚餘垃圾。

忽然感覺背後被扔猛猛推了一把，還沒回過神就重重從樓梯上滾下去。

我一隻手扒著過道扶手，強撐著自己跪坐在地上。

抬起頭，樓梯間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孫子的臉上，他笑得天真又邪惡。

“跪咯跪咯，壞奶奶跪下咯！”

“略略略，死老太婆，看你下次見我還跪不跪！”

我一口氣上不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本想撐著一股勁站起來，胸口感到陣陣劇烈的疼痛，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