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這些狼是不會輕易下山的。
他們不愛和人打交道,山上也自有他們吃的東西。
即使偶爾幾年冬天餓極了,也隻是跑到村裏來偷點雞鴨吃。
可現在不一樣了。
連續好幾日的暴雪,山上已經沒有吃的了。
而這些餓極了的畜生,不知道它們又會幹些什麼。
這麼想著,我的心跳又快了幾分。
爹收回了要打開門的手,轉身從衣櫃裏掏出了爺爺留下來的那把獵槍。
他摩挲著槍把,往彈夾裏一顆顆裝著子彈,隨後又去開門。
可他扯了好幾下,門紋絲不動。
雪下得太大,把門堵住了。
肉墊踩在積雪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腳步聲紛亂複雜,估摸著能有六七匹狼。
想起還落在外頭的月嬸母女,我心一緊,想起身幫爹一起拉門。
可下一秒,屋外就傳來了月嬸的慘叫聲: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別吃我的孩子!”
我被嚇了一大跳,直往娘的懷裏鑽。
娘也被嚇得不輕,胸膛劇烈起伏。
外頭又傳來幾聲狼叫,月嬸的慘叫聲還在繼續:
“救命啊,救命啊,李哥李嫂!”
“救救我!”
那聲音痛苦,尖利。
那聲音淒厲如鬼魅,就像是來索魂般,直叫人心底發涼。
聽到月嬸在叫我們,爹發了狠。
他使勁扒拉了好幾下把手,也沒能把門開開。
我抖如糠篩,牙齒不斷地打顫。
外麵的呼叫聲還在繼續,可隻不過是幾秒鐘時間,月嬸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狂風呼嘯的暴雪中,我仿佛聽到了牙齒咬碎骨頭的聲音,還有肉體被撕開的聲音。
“嘎吱嘎吱”的,令人膽寒。
月嬸似乎也被吃掉了。
我止不住地想,額頭上冒了一層細密的汗。
似乎是意識到月嬸已經無法挽救,爹咬了咬牙,又走了回來,從身後緊緊抱住我和娘,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巴,讓我發不出一點聲音。
既然人已經沒了,就不能再把狼引過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咀嚼聲終於消失了。
恍惚間,我聽到了一聲極輕的笑。
像是一根羽毛輕拂過我的心臟,我渾身一抖。
我趕緊抬頭看爹和娘,可他們隻是緊緊盯著屋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聲詭異的笑。
或許是我聽錯了。
我又回頭看向窗外。
窗玻璃上貼了報紙,我什麼也看不見。
隻能透過那薄薄的一張紙,看到外邊無盡的黑。
剛要移開眼,我就注意到報紙破裂的邊角那似乎貼上了什麼東西。
白茸茸的一層,像是什麼動物。
我剛想把這件事告訴爹娘,就聽見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還有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李叔,你在家嗎?我是陳月,找你有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