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淩辰是被嗓子的幹渴疼醒的。
殿內空無一人,想來是父皇禁了他們的足。
睜開眼睛時,周圍便是一片黑暗,背上傳來的劇痛讓他意識回籠,想起了發生的一切。
漆黑如墨的夜裏,似乎要將一切都吞噬。
他本以為他已經習慣疼痛,畢竟他是一貫能忍疼的。
卻原來,再能忍,卻也還是疼的。
在墨淩辰的印象裏,父皇總是嚴厲的,他似乎從沒見父皇對他笑過。
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甚至可以說,和墨冥淵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先皇後在生他時難產而亡,墨淩辰對母親這個詞,實在是有些過分的陌生了。
在他的記憶裏,他隻有父親。
他的父親生得一副好皮相,他很喜歡父親。
他覺得父親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雖然他知道,父親很嚴厲。
但是,在別人說他長的很像墨冥淵的時候,他心裏是極其高興的。
墨淩辰固執的認為墨冥淵是個明君。
他覺得他的父親很厲害,每每出征,從無敗績。
他喜歡在墨冥淵得勝歸來的時候,偷偷爬上城牆最高處,看穿著鎧甲的父親。
雖然這樣,被父皇發現,他總要挨一頓打。
但黃色的貴胄,盡顯天子威儀。
年幼的墨淩辰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喜歡父親,喜歡的不得了。
可他的父親,似乎從不喜歡他。
父皇對他很嚴厲,自他有記憶時,每每他有了一絲錯誤,父皇都會狠狠的責罵於他。
可他不能哭,一哭,就會打的更凶。
父皇說,他是太子,這是他該受的。
於是後來,他學會了忍耐。
後來出宮,和父皇一同微服私訪時,他看見了普通攤販人家,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
他們的父親會對他們笑,會溫柔的在他們摔倒時扶起他們,還會抱他們。
他站在一旁,像個覬覦別人幸福的小偷,看了好久。
回過頭,卻隻看見父皇一臉漠然的模樣,眼底裏,夾雜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他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所以日夜修習,未曾懈怠一日。
世人都說軒國太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是處世奇才,國之大幸。
可他知道,他隻是想讓父皇看得見他。
他本以為是墨冥淵生性如此。
又或許是因為他的父皇是天子,總之,墨冥淵的眼裏,從沒有他。
後來,蕭子宣入宮,被墨冥淵封為義子,冠以皇族之姓,名為墨子宣。
墨淩辰看著那個和自己差的遠的多的人,卻收獲了他付出全部都難以獲得的東西。
原來父皇也會對人笑啊,原來父皇也會陪他用膳,原來生病時候父皇是會去親力親為的照顧的。
後來,他聽說,那是父皇還未登基時喜歡的女子所生的孩子。
那女子後來嫁得普通人家,生下孩子不久後便因病故去。
父皇一直在尋找那女子的消息,在知道了她的死訊後,便將她唯一的孩子帶了回來。
原來,父皇隻是不喜歡他。。。。。。
墨淩辰一直在盡力當好一個儲君,他勤於修身,勤於政事,賢德仁善之名遠揚,不僅朝中,百姓更是擁戴這位二十歲的少年太子。
可墨淩辰不敢有絲毫懈怠。
其實儲君之位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其實他也並不是像墨冥淵所說的那般,想要搶墨子宣的風頭,亦或是拉攏人心。
墨淩辰不僅外貌,性格也像極了年輕時的墨冥淵。
他不會像墨子宣那樣嘴甜的哄墨冥淵開心,不會解釋,性子也是固執的很。
認準了一樣東西,便非死不罷休。
他想要的,從始至終,不過都隻是墨冥淵的一個注意罷了。
可墨冥淵,從不在乎。
他的眼裏,隻有墨子宣。
墨子宣心機叵測,並非是墨冥淵看見的這般人畜無害。
隻是一貫精明的墨冥淵,或許是在對白月光的愧疚懷念下,竟然對墨子宣並不算高明的偽裝全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