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友意外流產後，患上抑鬱症。

她時而狂躁瘋癲，時而以淚洗麵。

有一天，她突然說想逛街。

我陪她逛了一整天，刷爆了兩張信用卡。

從此，她變成購物狂，一天不買就要死要活。

為了滿足她，我賣了房和車，貸了款，打三份工還債。

很累，但我心甘情願。

直到某天深夜，我看到她一臉嬌媚的從豪車上下來。

那車我認識，是我表弟的。

1.

孟曉雪穿著亮片的無袖短裙，大波浪披散在撩人的脖頸，踩著高到嚇人的高跟鞋，輕輕倚靠在車門。

一顰一笑都是不舍的模樣。

“你可真厲害，剛買了大平層，又買四十多萬的車，你哥有你十分之一就好了。”

“我哥？他啊，從小就老實，隻能當打工族，穩定，但掙不了大錢。”

想到我，孟曉雪滿臉鄙夷，“哎，當年看他是名牌大學畢業，我還以為是潛力股呢，結果就一書呆子。”

“沒錢就算了，連陪我的時間都沒有。你說，我要他有什麼用？”

親耳聽到她對我如此惡毒的評價，我的心像被捅了個大窟窿，鮮血淋淋。

我躲到一邊，給她打電話。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流露出不耐煩的模樣。

“怎麼了？”

“我快到家了，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不吃。”她冷冷的，“這都幾點了，你純心想讓我發胖是不是？”

“我睡了，回來的時候別吵到我。”

電話掛了，車窗降了，露出表弟紀明調笑的臉。

“我哥？多關心你啊！”

孟曉雪皺眉，“別提了，每次打電話都問我要不要吃。滿腦子就知道吃，怪不得三十歲了還這麼窮。”

“我當時真是瞎了眼了！”

紀明輕笑，一口煙吐在孟曉雪臉上。

“別那麼說，不管怎麼樣，我哥對也算你掏心掏肺了。”

孟曉雪撇嘴，她挽住紀明的胳膊，用胸前的柔軟嬌媚摩梭，仰著頭，含情脈脈的眼快要柔出水來。

“紀明，我跟他一天都過不下去了，你到底什麼時候公開我啊？”

“每次跟你分開，我都好想你，我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紀明不急不慢的又吸了口，摟著懷裏的溫香暖玉邪笑。

“天天跟我在一起，要幹什麼？剛才的兩次還不夠？”

孟曉雪嬌滴滴的捶他，往他懷裏鑽。

“你太壞了，難為人家。”

紀明拍拍她屁股，又親了一口，“不用急，早晚的事。”

“你先在我哥身邊委屈一陣，就當扶貧了。”

我再聽不下去，握著拳頭後槽牙都咬碎了。

半個小時後我回家時，臥室的燈已經關了。

孟曉雪自己裹著被子，背對著我的方向。

借著微弱的光，我看到她緊閉的唇和微顫的睫毛——她沒睡。她隻是不想跟我說話罷了。

我裝作一無所知，心如刀絞。

是，現在的我，確實無法給她她所想要的生活，也實現不了對她的承諾。

我負債累累，每日奔波，連陪她的時間都沒有。

可是，我曾經也很優秀，被人看好，被人期待，所有人都覺得我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變成如今這副這樣，不都是因為她嗎？

2.

一年前，孟曉雪懷孕了。

懷孕後，她胃口大開，每天要吃六、七頓，哪怕淩晨，也會鬧著要我出去買。

我想著她為我受苦，無論什麼我都要滿足她。

後來，她莫名迷上重慶火鍋，一連吃了一周後，肚子疼痛難忍。

去醫院檢查後，被告知孩子保不住了。

她崩潰了。

我請了長假，在家照顧她。

可，她變得陰晴不定，時而大哭，時而瘋了似的咆哮。

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我又帶她去醫院，確診重度抑鬱。

醫生說心理疾病，除了藥物，陪伴也很重要。

我便辭職，不分日夜的陪著她。

一晃半年，她非但不見好轉，還經常對我惡語相加。

她說我像個家庭主婦一樣成天圍著鍋台轉，沒出息；說孩子沒保住是因為我沒給她買好補品，都怪我；還說看我就心煩，讓我滾。

我一聲不吭，任她罵。

如果她罵我能好過一點的話，我願意站在她麵前，讓她從早罵到晚。

後來，她罵夠了，變得沉默。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天都不說一句話。我心急如焚，生怕她想些不好的事情。

然後，突然有一天，她說要去逛街。我大喜，連忙帶她去距家最近的商場。

兩個小時，她花了十萬。

十萬，從前我掙的最多的時候，一年也不過二十幾萬的收入，而她兩個小時就花了我半年工資。

我不心疼嗎？

當然心疼，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是我拚死拚活，以健康為代價換來的。

可是我心甘情願，我覺得值。

隻要能治好她的病，我什麼都願意舍棄。

哪怕後來她要的東西越來越貴，以至於我要賣房賣車去貸款，我也覺得這錢不白花。

送外賣被保安驅趕、被人無理投訴、爬樓到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隻要想到孟曉雪，我就覺得我能熬過去。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第二天早晨，我照例六點起床——我要在上班前給她準備好早餐。

她喜歡夾著煎到焦的培根的三明治，喜歡鮮榨的果汁，不能有一點果肉。

七點，我剛收拾好廚房，孟曉雪眯著眼走出房間。

“給我轉點錢。”

我皺眉。

“不是才給你轉了一萬？”

“一萬！”她白了我一眼，“你還好意思說？那點錢夠幹什麼的？”

“你昨天不是剛發工資嗎？怎麼，舍不得給我花？”

是，我剛發了工資。

是，我掙錢就是給你花的。

可是，我也要還貸款、還信用卡，不是隻讓你揮霍的。

“再說…”她柔著聲音靠向我，“我打扮得好一點，你不也有麵子？我可都是為了你。”

是為了勾引別的男人吧！

“好，我再給你轉一萬。”

“老公真好！”她捧著我的臉，印下香吻一枚。

我把怨恨咽進肚子。

不行，我不能這麼快攤牌。

太便宜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