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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笙並非爹爹的親生女兒,而是爹爹手下左前鋒的女兒。
母親早逝,父親戰死沙場。
父親見她可憐,將她收為義女養在府中。
她也一向乖巧孝順,所以前世,我從沒想過她會害我。
可這輩子,看著宋笙滿眼藏不住的情意,我心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忽然間被驚雷劃破。
如果沒記錯的話,有次宋笙去北疆祭奠他親生父親,被馬匪擄走時,我和父親兄長都脫身不開,是我親口讓陳唯墨,領兵去救她的。
沒想到這麼一救,竟然救了個冤家出來!
我手指捏緊,隨後又有雲淡風輕的鬆開。
現在不是處理宋笙的時候。
我知道陳唯墨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果然,沒過幾天,京城就到處是我和陳維墨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沒了清白的謠言。
後來,隻要我一現身京城,就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
有那尖酸刻薄的,甚至還會當著我的麵陰陽怪氣,話裏話外,都在逼我去死。
什麼女人沒了貞潔就豬狗不如。
怎麼我隻有自縊才能保全家族臉麵。
什麼我一個女子上戰場本就是天理難容。
說的我好像多活在這世間一秒,就罪不容誅一般。
可他們好像忘了,十二年前如果沒有我娘徐瑛率軍拚死抵抗南蠻,如今哪裏還有他們的安穩太平盛世?
從小在軍營長大,在爹娘耳濡目染之下,我也知道,女子的生名和成就不在羅群之下。
爹爹和兄長倒是比我自己還要擔憂。
這兩人日日跟在我身後,生怕我真的一個想不開,他們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看著好笑。
他們不知,我並沒有在難過。
我隻是,在等陳微墨露出馬腳。
果然沒過幾天,他就按捺不住了。
坊市上,我正坐在大堂閉眼聽小曲兒,一到人影就擋住了我的視線。
陳唯墨滿臉擔憂和深情:「阿凝,我知道你是清白的,可是,如今你的名聲,實在擔不起正妻之位。」
「做我的平妻,也不算辱沒你的身份。」
6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竟然這麼厚的臉皮?
被擋住視線的我極其不耐煩。
下一秒,我伸手。
陳唯墨還以為我改變心意,當場就要來拉我。
可下一瞬,我卻輕晃一招,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腹,硬生生將他踹出去的幾米遠。
這一腳我並未留情。
陳唯墨被我踹的當場吐了血。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我眼裏的陰毒無比清晰。
我笑了一聲,提高聲音,確保周圍所有人都能聽到。
「不是早就跟你說過,讓你不要來糾纏我嗎?」
「你,你早就不幹淨是我的人了,你不跟我還能跟誰!」
陳唯墨忍著疼,額角青筋爆起。
我朗聲大笑,語氣卻極其鄙夷。
「我是你的人,你做夢沒睡醒還是怎的?」
我還視一周,語氣更加輕快:「你連我都打不過,憑什麼覺得我會看上你?」
「你!」
陳唯墨又急又惱,下一秒,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阿凝,你打我,我絕不會還手,因為我知道你是因為吃醋才這麼對我的。」
「但你放心,依依是個溫柔女子,即便你做我的平妻,日後,也不會有人虧待你......」
他自認深情款款,卻不知這感覺就像是我竭力扇了他一巴掌,他卻反手舔了我的掌心一下。
兩者一樣的惡心。
我正思考如何揭穿他的嘴臉,忽然門外傳來一聲清朗的嗓音。
「陳將軍,平白汙蔑女子清白,可不算是君子所為。」
這又是誰?
我眯著眼睛看向門外,卻隻看到了一個挺拔如竹的身影。
男子長眉入鬢,一身青衣,當然是陌上人如玉。
可他這張臉......
竟然是一向和我爹最不對付的裴丞相之子?
他來摻合幹什麼?
男人叫裴嶼。
是開朝以來,最年輕的新科狀元郎,皇帝欽點的禦史台諫議大夫。
陳唯墨明顯不滿他的出聲。
但還沒等他開口,裴嶼便讓小廝拎著兩個人,直接摔在了陳唯墨麵前。
「將軍可認識他們?」
7
陳唯墨還想狡辯,去在看到那兩個小廝的臉時,瞬間變了臉色。
我挑了一下眉。
沒等我開口逼問,那兩個人就撲通一聲跪下,把陳唯墨如何指使他們散播我的謠言,如何逼我不得已嫁給他的事,全盤托出。
坊市裏,裏外圍了幾層人,全都豎著耳朵朝這邊聽熱鬧。
我嘖了一聲。
這人出現的不是時候,看來,我之前準備的,派不上用場了。
事情很簡單。
以陳唯墨的腦子,想敗壞我的名聲,大概就隻能想到這個法子。
但他不知道,他自以為忠心耿耿的小廝丫鬟都是皇宮禦賜,本質上,仍舊是宮裏的奴才。
他們的姓名在宮中記錄在案,再加上散播留言的手段並不高明,所以想要抓住他們,輕而易舉。
隻要稍微拿出皇帝來威脅一下他們,他們就瞬間出賣了這個認識不到幾天的主子。
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
相對比於鎮北侯府,陳唯墨,根基太淺。
伴隨著小廝們的哭喊,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
陳唯墨的表情逐漸慘白。
但,我怎麼會就這麼輕易放過他?
一個丫鬟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哭喊著衝陳唯墨道:「將軍不好了,您快回去看看吧,林小姐,早產了!」
大家都知道這位林小姐是誰。
無非就是陳唯墨未過門的妻子,林依依。
可是,陳唯墨才剛回京城兩個月。
距離聖上賜婚,也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情。
距離兩人結婚還有兩三個月之久,多年守寡的林依依,又為何會突然懷孕,趁著還小產了呢?
這其中的深意,足夠引人遐想。
我不由得笑出聲,這下,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