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姐姐出現在我打工的漢堡店門口,她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密碼是阿銘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你應該知道。”
她冷冰冰地說道。
見我沒有伸手去接,她便直接將卡塞進了我的手裏。
“你去把臉上的疤痕處理一下,這麼大一塊疤,會影響阿銘婚禮的美觀。”
她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嫌棄。
“還有,”她繼續說道:
“這些年家裏也沒有虧待過你,每個月的生活費也按時打給你,你沒必要裝出一副受盡虐待的窮酸樣。”
我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苦澀:
“錢?什麼時候給過我?如果真的給過我錢,我這些年又何必像個乞丐一樣四處打工?”
姐姐愣了一下,似乎也察覺到哪裏有些不對勁,但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簡直不可理喻!”
她惱怒地丟下這句話,便匆匆離開了。
在鄭若冰和柳銘婚禮的前一天晚上,也正是我即將啟程前往巴黎的前夕,曾經的同學攛掇著要舉辦一場同學聚會。
漢堡店那天正好公休,我還沒來得及找地方躲避,一大群人就浩浩蕩蕩地出現在了柳家。
“柳明宇?你也在這裏啊?”
這群衣著光鮮的少爺小姐們簇擁著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回頭看到我時,語氣中充滿了戲謔和嘲弄。
“你不是一直像個跟屁蟲一樣纏著鄭若冰嗎?是不是早就知道鄭若冰會成為你的弟媳,所以提前就來搞好關係啊?”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正好鄭若冰在大冒險遊戲中輸了,要不要親你一下,也算留個紀念啊?”
另一個聲音附和道,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一句句刺耳的話語像針一樣紮在我的心上,我麻木地聽著,心中唯一的祈求就是鄭若冰不要再用言語來羞辱我。
“若冰姐......不要......好不好......”
柳銘拉扯著鄭若冰的衣袖,用可憐巴巴的語氣哀求道,像一個害怕失去心愛玩具的孩子。
“還是讓這對準新人親一個吧,哈哈哈......”
周圍的人越發起哄,氣氛也變得更加喧鬧。
我越過人群,鄭若冰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麵無表情地與她對視了一眼,然後便默默地轉身離開。
在一片喧囂的起哄聲和歡呼聲中,我知道,他們接吻了。
我默默地感謝她,至少她沒有當眾羞辱我。
這一天,柳家格外熱鬧。
即便我一直待在閣樓裏,那些歡聲笑語仍然能從門縫裏鑽進來,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
“阿銘和若冰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誰說不是呢,當年阿銘在街上遇到混混,多虧了若冰姐挺身而出保護他。”
“是啊,後來在若冰姐的生日那天,阿銘還親手為她畫了一幅肖像,還獲得了國際大獎呢!”
“哎呀,你們可能不知道,阿銘還為了救若冰姐割過肝呢!”
......
他們在說什麼?
當年我剛被找回柳家的時候,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身體非常瘦弱,經常被街上的小混混欺負,挺身而出保護我的人是鄭若冰。
為鄭若冰畫肖像並獲獎的人,是我。
為了救鄭若冰而割肝的人,也是我......
為什麼這一切都變成了柳銘和鄭若冰之間的共同回憶?
“明宇,我們一起浪跡天涯吧。”
“明宇,謝謝你為我畫的肖像,我真的好開心!”
“明宇,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的,不要害怕。”
“明宇,我愛你。”
“明宇......”
十七歲的鄭若冰,那個曾經信誓旦旦地說要保護我的鄭若冰,已經徹底消失了。
她變成了一個比那些欺負我的混混更加令人作嘔的存在,我無法原諒她,正如我無法忘記十七歲時我曾深愛過的她。
那天晚上,江城的上空綻放了絢麗的煙花,那是鄭若冰為了慶祝她和柳銘的訂婚而燃放的。
我收到了一條來自鄭若冰的短信。
“明宇,救我的人是阿銘,但我愛的人永遠是你,等我,好不好?”
我默默地關上了手機,我知道,明天一切都將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