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這裏滿嘴噴糞,圓房是你母親說的,我可沒同意。”
梵音絲毫不掩飾她對此事的厭惡。
如今的她,寧願睡清倌,也不願意與雲寒謹有半點接觸。
“別以為我不知道,母親那樣矜貴自持的老夫人,怎麼會無端提出圓房?還不是你百般暗示。”
雲寒謹語氣輕蔑,“想便是想,還不承認,梵音你比以前還要讓人瞧不上了。”
嗬。
她不願意,她惡心,還成口是心非了?
梵音笑了,“怎麼,雲大人這般咄咄逼人的要我承認,是妥協了,要為了你的前途,與我圓房?”
聞言,雲寒謹臉色難看,目光發沉。
片刻後,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我才沒有你那般不知廉恥,不擇手段!”
老夫人有句話說的沒錯,雲寒謹氣性清高,愛麵子,即便是心裏有此想法,但被梵音這麼一激,也斷不會承認了。
老夫人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好不容易想到圓房的辦法,眼下可怎麼是好啊......
“阿音,阿音,救命啊!”
這時,蘇糯兒的母親閔氏急急忙忙的跑來,抓住梵音的手就往外拉,“你快跟我去蘇家,你表妹出大事了!”
“糯兒出什麼事了?”與對待梵音的嫌惡不同,雲寒謹是發自內心的擔憂關切。
閔氏看著雲寒謹欲言又止,這件事讓雲寒謹知道可不大好。
“罷了,我自己去問糯兒。”
雲寒謹邁步便走。
雲老夫人見此,急忙攔住,“寒謹,現在更重要的是你前途的事,哪還有空閑去關心旁人啊。”
雲寒謹腳步微頓,擰著眉頭沉聲道:“母親,這事沒什麼可商量的,我絕不可能為了前途就出賣自身,和梵音圓房。”
“可是......”
“此事我會再想其他辦法。”
說完,雲寒謹決絕離開。
閔氏聞言,臉上閃過鄙夷,若是平日裏,高低也要順勢嘲諷兩聲,但想到自己閨女處境,還求著梵音救命,便又裝出一副懇切模樣。
“阿音,這件事情隻有你能幫糯兒,你快跟我走吧。”
閔氏這麼著急,不消她說,梵音也知道應是野外苟合的事。
這世沒有梵音背鍋,蘇糯兒自食其果,此刻隻怕已經壓不住了,求她,這世又想在她身上做什麼文章?
梵音嘴角輕揚,她自是要親自去看看蘇糯兒的下場。
兩輛馬車,先後腳抵達蘇家門口。
梵音剛下車,便看見門口丟著許多爛菜葉和臭雞蛋,原本光鮮亮麗的官員大門,此刻臟亂差的活像是被糟蹋過的菜市場。
而還有不少百姓圍在門外,指指點點的罵著什麼。
梵音柳眉輕挑,故意問到:“舅母,這是出什麼事了?”
閔氏臉色難堪,明顯不想多說,“別管這些刁民,我們先進去。”
“刁民”鬧的必是野合一事,但若是進去再說,定會被蘇糯兒一家改成別的說辭。
梵音意味深長的瞧了眼雲寒謹,道:
“舅母,我知道你著急糯兒的事,但你先別急。舅舅也是我的至親,竟有刁民敢在他門前鬧事,我必是要糾清緣由的。”
“這事我們進去再說......”
閔氏想拉著梵音進府,卻被甩開胳膊,梵音徑直走向鬧得最凶的幾個百姓,大聲質問,“你們何故在府前大鬧?”
“夫人,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往蘇家來呢?這蘇家現在可是淫窟,進去隻怕也會玷汙你的清譽。”
“他們家嫡女蘇糯兒,不潔身自愛便算了,竟放浪到與人在野外苟合!簡直是傷風化俗,惡心至極!”
“怎麼可能?”雲寒謹的腳步猛的釘在門口,他下意識的反駁,“糯兒冰清玉潔,絕不會做出這等事!”
梵音嗤笑,這蘇糯兒在雲寒謹心中形象可真是美好又聖潔,即便是這種情況下,第一反應也都是不相信。
“那夜我和許多人可是親眼看見的,就是蘇糯兒與人苟且,大冬天的不穿寸縷,還熱出一身的汗......呸,從未見過這般放浪的女子,臟我眼睛。”
“我也親眼所見,就是她。”
好些人站出來作證,直聽的雲寒謹如遭雷劈。
糯兒端莊矜持,天真無邪,怎麼會、怎麼會與人......那個詞,即便是想,他都覺得難以啟齒。
雲寒謹僵在大門口,霎時間,竟難以再往內走一步。
前世,梵音貞烈守節,卻無辜被冤,她所受過的羞辱、痛苦,如今全都統統還給了蘇糯兒!
梵音心中爽快,戲謔嘲諷,“雲大人,這便是你心中的冰清玉潔?”
雲寒謹頓時滿臉難堪。
“不好了,姑娘,姑娘她要跳水自盡了!”
蘇糯兒貼身丫鬟哭哭啼啼的跑出來求救,用力拉著雲寒謹就往裏走,“雲大人,你可別信那些刁民胡言亂語啊,我家小姐是被歹人強迫的啊。”
“那夜與你們散後,她路過煙霞湖,遇見了歹人,對方身強力壯,她隻是個弱女子,即便是拚盡全力反抗,卻也還是被他強行、強行......”
丫鬟說不下去,哭的更加淒慘。
說話間,已來到府內池塘邊。
蘇糯兒哭的傷心欲絕,心如死灰的往塘邊跑,要去跳水。
“別攔著我,都別攔著我,我蘇糯兒一生謹言慎行,舉止得體,自尊自愛,從未敢有過半分逾矩,如今卻被人玷汙,聲名盡毀......
無人知我痛苦,無人信我冤屈,所有人都咒我罵我,既如此,我還活著做什麼?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留清白在人間!”
蘇糯兒用力的掙開阻攔的婢女,毅然決然的撲向池塘。
“姑娘!”
“女兒啊!”
閔氏和丫鬟們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場生離死別的決絕被渲染到了極致。
就在梵音縱深一躍,即將跳下池塘時,一抹青衣上前,將她攔住,接著穩穩抱在懷裏。
“別攔我......姐夫?”
蘇糯兒看清來人,霎時一怔,接著淚水就如珍珠般大顆大顆的滾落,我見猶憐,“姐夫,你來幹什麼啊,糯兒如今這般模樣,早已沒臉見你了......你讓我去死了吧。”
雲寒謹歎氣,“糯兒,這不是你的錯。”
“姐夫,你相信我?”蘇糯兒眼中劃過驚喜的微光。
雲寒謹點頭,雖然在府門口的時候他動搖過,但看到蘇糯兒寧願死也要證明清白,便相信她這般女子,絕不會自甘墮落。
他沒看錯人。
“姐夫......”蘇糯兒感動的抱緊他,卻又趕緊鬆開,滿臉誠惶誠恐,“可我到底還是臟了身子,惹人嫌棄......”
“我不嫌你。”
雲寒謹又抱住蘇糯兒,溫柔的安撫,“糯兒,清白在心,貴在心靈純潔,你是我見過最冰清玉潔的女子,以前,以後都是!”
見此場景,梵音就像是喉嚨裏卡了一塊腐臭,那種難以言喻的惡心感,讓她忍不住想要幹嘔。
前世她是他的妻,清清白白,雲寒謹卻說,為什麼被冤的是她,而不是別人?
如今,蘇糯兒與人苟合已成實事,擺在眼前,他卻能說,這不是她的錯。
雙標至此,何其諷刺!
蘇糯兒嚶嚶落淚,“可是我名聲已毀,即便是你相信我,門外的百姓不相信,我也是活不下去的啊。”
閔氏立即開口,“此事不難,那些百姓雖說看見,卻也是空口白牙,隻要讓他們改口說胡謅的,你的清白名聲便能保住。隻是這麼大的事,想要讓他們改口,讓其餘百姓不再議論此事,需要許多銀子。”
“糯兒,你放心,我已經把你表姐叫來了,阿音錢最多,讓她出錢即可。”
閔氏親昵的拉著梵音,“阿音,你會幫你表妹的,對吧?”
話音落下,眾人期待卻又理所當然的目光,全都落在梵音身上。
包括雲寒謹。
梵音笑了。
“大庭廣眾之下,我的表妹與我的夫君,不知廉恥的抱在一起,還要我出錢給她買清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