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末有空嗎？

其實楚然並不喜歡南川，幼時跟著楚奶奶一起來到這，因為口音被同學恥笑，因為沒有好看的衣服被同學孤立，記憶裏對這座城並沒有多好的回憶。

如果沒有後來的沈裕，她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楚然想過這個問題。

冷汗卻浸滿了全身。

“你再順路也不會走到這邊的，沈裕，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楚然開口語氣溫和，善解人意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乖巧，她認識沈裕那一年，沈裕十七歲，楚然十五歲，從開始認識，到現在，足足十三年了。

她在沈家別的沒學會，看人臉色的本事倒是修煉出來了，要說她有時候看不出別的人的心事，但是沈裕的有些小表情她卻知道的清楚。

這裏偏遠且破落，沈裕沒事怎麼會經過這裏。

沈裕站在那，“隻是來看看你。”他的聲音有些幹澀暗啞。

“好，走吧，上樓，”她朝著他走過去，帶著他往巷子深處走。

陰暗潮濕，有一股黴味，沈裕低頭看了一眼那小道邊上的青苔，微微蹙眉。

楚然拿鑰匙打開門，四五十平米的房子被收拾的很幹淨，空氣裏還帶著一股皂角的味道，楚然和楚奶奶都很愛幹淨。

楚然指指沙發，“你坐著休息一會，我給你倒杯水，”

沒幾分鐘，楚然遞給他一個水杯，“你喝吧，聽說冰糖雪梨水可以緩解喉嚨的幹澀。”

“你要不要換個地方住，這裏的環境似乎不怎麼好。”他開口向來幹脆，不會曲回婉轉。

楚然低著頭，不敢看沈裕，她知道自己的眼神要是被他瞧見，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困擾，原本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大罪，但如果自己喜歡的是沈裕，未免有些癡心妄想了。

她有點心虛。

沈裕視線掃過楚然，眸色沉了沉，“你一個女孩家住在這邊也不安全，房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李道會給你安排好，”

“沈裕，不用了。”

“？”

“就是因為你總是這樣對我，別人才會說……”

“才會什麼？”沈裕皺著眉，看了她一眼：“我對誰好是我的事情，有誰敢在我麵前說一句廢話。”

楚然看著他，小聲問，“你是不是要和乙家的那個女孩子訂婚了，”

沈裕點頭。

楚然低了頭，不說話。有些難過——“那你以後不要對我這樣好了，”

沈裕微微抬眼。

“你走吧，沈裕，我累了想休息，房子我也不需要，我住在這挺好的，也沒什麼不安全的，”

這分明是趕他走的態度了。

沈裕走到門口的位置，腳步滯了滯，扭頭，“楚然，你喜歡我麼，”

她愣住，“嗯？”然後下一秒，眼前一黑，她隻覺得頭暈的厲害，眼前一片模糊，伸手想抓住什麼。

從楚奶奶入院開始，昂貴的費用早已花光了手裏的積蓄，楚然開始成為誌願者，給醫藥臨床試驗藥物上市進行安全測試。

沈裕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她也不需要他知道。

李道看著老板懷裏的人，“怎麼回事，”

“先開車，去醫院，”沈裕語速快了很多，表情也著急。

乙西從便利店買了一個手掌大小的麵包，正咬著的時候看見有人急匆匆的抱著一個姑娘往裏衝，這是醫院的急診室，她趕緊也跟著往前跑，到眼跟前的時候才發現，竟然是沈裕，他懷裏的那個閉著眼睛的姑娘分明是之前在金地見過的那個姑娘。

可巧。

那姑娘在沈裕的懷裏不省人事。

“怎麼了，”乙西出於醫生的職業素養，趕緊喊護工把楚然放在移送床上，一邊問沈裕。

“不知道，十五分鐘之前她忽然在家中昏倒，”

“她以前有沒有過這樣的狀況，”

“沒有。”他停頓了一下改口，“我不知道，”

“好，不要跟著進去了，”乙西擋在他的前麵，不許他繼續往裏走，裏麵是無菌環境。

楚然醒來，是在病房。

“感覺怎麼樣？”說話的是李道。

“是你送我來醫院的？沈裕呢，”她有些失望，沒有看見沈裕，她以為他一定會陪在自己的身邊，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樣。

“沈先生有事先走了，讓我守在這等你醒來。”李道皺眉道：“楚然，如果你需要錢，大可以直接和沈先生說，是藥三分毒，你竟然瞞著他偷偷去當誌願者，試藥遺留下的後遺症，就像是埋藏在體內的定時炸彈，你……”

“李道，我是誰？”

李道被問得一懵，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隻是楚然，和沈裕沒有任何關係，所以我的生活和沈裕又有什麼關係呢，”

“沈先生很關心你，”

“可他終究會是別人的男友，別的丈夫，他會有自己的生活，而我……不該出現在他的世界裏。”楚然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覺得有些疲倦了。

花園裏，乙西繼續吃自己之前沒有吃完的麵包。

“你怎麼在急診上班了，”他先問，記憶裏關於她的資料上麵寫的，她不是急診的醫生啊。

“被發配來了，”她語氣平淡，好像說的壓根不是自己的事情。

沈裕沒聽明白，下意識的反問，“嗯？”

乙西對上了他的視線，他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深，很亮，她笑笑，“犯錯了唄，古代是發配邊疆，現在沒有邊疆了，主任就把我扔來急診了，”

長椅上，陽光灑在乙西肩頭。

他看著乙西，清淡的眸子一如既往。

“今天你送來醫院的那個女生叫楚然？”乙西折好塑料袋子，低著頭問。

“嗯，”

“她的各項指標很不好，還有低血糖，今天忽然昏倒，就是低血糖犯了，”她自詡平日裏還算口齒伶俐，但在沈裕麵前，完全每一次都是啃啃巴巴的，“你和她關係很好？”

沈裕麵無表情道，“乙西，你想問什麼……”

“我……”

他已打斷她的話：“楚然和我認識很多年。”

“……認識很多年，”乙西低著頭喃喃的又重複一遍，“所以你喜歡她麼，”

他好像沒聽懂，微微皺著眉看著她。

她又重複一遍，“所以沈裕，你喜歡楚然嗎，雖然我見到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每遇到關於她的事情，你總是變得格外的慌張，和平時的你很不一樣，”

沈裕愣怔了一下，再開口，語調依舊低沉冷漫：“喜歡？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下意識的笑出來，“沈裕，你要是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好，”

他為什麼對楚然好，因為她對自己也很好，在沈家，沒有很多人這樣真心對待自己，總之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沈裕不說話了。

“沈裕，你說我和你訂婚，保持一年的時間，到時候男女婚嫁各不幹涉，那我現在還要補充一條，在你和我保持婚約的期間你不能和別的女人來往，包括，楚然，可以麼，”

“你說的來往，指什麼？”

“就是你不能和別的女人交往。就算我和你是假的，我也不想被人當做傻子。”乙西說著，開始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本便利貼，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一支筆，迅速寫下幾個字。

“簽字吧。”

沈裕笑笑，“就這一條，夠了麼？”

乙西迅速奪回被他結果的便利店，“我回去再想想可有別的了，”既然是假訂婚，她還是好好想想有哪些事情要提前說清楚寫下來好了。

“乙西，”他喊住她。

“怎麼了。”

“你周末有空嗎？”

“應該有空，如果不臨時安排我值班，”

“那你和我去一趟我奶奶那，行麼，”沈裕和沈奶奶的關係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