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兒找到婆婆時，哭了滿臉的淚。

婆婆問她怎麼了。

她急忙比劃。

“爸爸去救火了，我很擔心。”

婆婆看她著急，帶著她去找人。

丈夫的確是受傷了，可隻是被墜落的鐵架子砸傷，斷了手。

婆婆和丈夫都沒把這點傷當回事。

但女兒不一樣。

她看著父親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怕得渾身發冷。

偏偏丈夫一無所知，問她：“寶寶，今天演出開心嗎？”

“你們老師有沒有拍照片，給爸爸看看。”

女兒先僵硬地點點頭，又比劃解釋沒有照片。

丈夫繼續問：“對了，禮物老師喜歡嗎？”

“那蘋果咱倆可是挑了半天。”

女兒渾渾噩噩地點頭。

我心疼得想抱住女兒，卻隻能被困在夢中，眼睜睜旁觀。

一百塊的精包裝蘋果，是丈夫半天的工資。

盡管我一直和女兒說，我們家很富有。

但架不住女兒心思太敏感，她一定很是自責。

父親冒著生命危險賺錢給她用，她卻一樣都沒做好。

劉美萍惡毒的話，她每一句，都聽進去了。

回家路上，女兒路過那被燒得漆黑的商鋪小樓。

她盯著看了很久。

我看見她眼裏一閃而過的痛苦和決意。

後來，她從二十樓一躍而下。

隨著熱烈的煙火綻放，她小小的身體破碎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夢醒了。

“韻笙，起床了。”

回來休息的丈夫捏了捏我的臉。

我坐起身，握住他的手，心臟狂跳。

女兒血肉模糊的屍體似乎還在我麵前。

我連忙問他：“芊芊呢？”

“手怎麼這麼冰？”江康誠搓著我的手，隨口答道：“和她奶奶去超市搶雞蛋了。”

“對麵超市搞促銷。”

下午老公帶女兒去遊樂場玩，我在家處理工作。

空閑時，我把女兒的遭遇簡單概括了一下發給哥哥和嫂子。

嫂子火冒三丈，問我要了錄音，找人去處理劉美萍。

中瀾雙語，是嫂子家創辦的教育企業之一。

我本出身豪門。

大學畢業剛回國，聚餐時遇上了火災。

救援及時趕到，我與身為消防員的江康誠一見鐘情。

在調查過他的家庭背景，知道他姑姑嫁入豪門後不得善待，因而早早鬱鬱而終後。

我選擇隱瞞家世，和他交往。

幾次試探下，他和父母果然都提倡門當戶對，不願意找有階級差距的伴侶。

我這一瞞，就是整整十二年。

我撥出許久沒聯係的私人助理電話。

“你現在來我家對麵的咖啡館，有件事要交給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