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診肝癌的那一天,和家裏人說我想出去旅遊,卻遭來丈夫嘲諷。
「都六十歲的人了,還不安分點,你也就隻配種莊稼的命,還想學別人旅遊,切!」
兒子吃完盤子裏最後一塊紅燒肉,將筷子啪的一聲放在餐桌上表達不滿。
一旁兒媳一邊扒拉著碗裏的飯菜,一邊陰陽怪氣的說著。
「媽,你覺得咱們這家庭有錢出去旅遊嗎?樂樂上學沒人接怎麼辦!」
看著餐桌上沒人收拾的碗筷,以及地上到處吐的瓜子皮,隻覺得逃離這個牢籠的心越發強烈。
我想我該去看看這個世界了。
「媽,首付就差一萬了,過幾天收完麥子,然後湊一湊就能在縣城買下房子了,你想出去旅遊我肯定支持你,就是能不能等一等。」
說完兒子忍不住看了我兩眼,有些為難的繼續說著。
「媽,你想出去玩等等行嗎?到時候我掙了錢,咱們一家一塊兒出去旅遊。」
我坐在餐桌上一言不發,摸著口袋裏的檢查單猶豫了許久。
見我不吭聲,兒媳婦直接摔下碗筷帶著孩子進了臥室。
趙德柱點了一根煙,皺著眉看著我。
整個家裏的氣氛從我提出要旅遊的那一刻變得沉悶窒息。
「苗雨花,活了大半輩子,你是活不明白了嗎,你一個老婆子學別人旅遊做什麼,不知道家裏什麼情況嗎?外麵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點花啊草啊的,莊稼地裏多的是,有這錢不如幹點正事!」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滴在了碗裏。
起身沉默著將餐桌上的碗筷收拾進了廚房。
結婚三十多年,家裏裏裏外外都是我一個人在操勞,老公兒子習慣了我保姆一樣的伺候他們。
可他們似乎忘記了,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忘記了我也需要關心。
「苗雨花,我的褲子你放哪兒了?給我找找。」
「媽!樂樂的奶粉吃完了,明天記得再買兩罐,還有我明天想吃餃子。」
此時的我剛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筷,耳邊又傳來父子兩的聲音。
我感覺很疲憊,不知道為這個家付出這麼多年得到了什麼。
愣神之際,手上沾了油漬,碗從手中不小心滑落。
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發出清脆的聲音。
「幹什麼!你能不能小心點,連個碗都拿不穩,啥也幹不好。」
兒子聽到動靜也開門看了我一眼。
「媽,你沒事兒吧,樂樂睡著了,你動靜小點。」
我急忙拿著掃帚將地上碎裂的瓷片收拾幹淨,自始至終。
他們除了指責和口頭的關心了一下,誰也沒有露出著急的神色。
收拾完廚房後,我打算進屋休息,兒子臥室卻傳來兩口子吵架的聲音。
「就說你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個死人,自從嫁給你,我連咱們市裏都沒去過,結婚前說好的蜜月帶我去看海,你倒是有本事帶我去呀,不像有些人,一把年紀了,還不管不顧想出去旅遊,我可是羨慕死了呢。」
「你說夠了沒有,你以為我就心裏不氣嗎?」
「你氣你倒是跟你媽去說呀,我告訴你,下個月在縣城買不下房子我就跟你離婚!」
沒過一會兒,兒子氣衝衝的抱著被子從臥室走出來,看到我在門口,眼裏滿是怨憤。
「這下你滿意了吧,李娟她要跟我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