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一個月,顧君澤大婚的新院子已經修繕完畢。
下人們都在議論顧君澤對陸莞兒的偏愛,他為她準備的聘禮勝我十倍。
然而,我卻對這些充耳不聞,沒日沒夜地練習霍家槍法。
顧君澤來找我時,我正一個人在院子裏耍槍。
四目相對時,我們同時一愣。
顧君澤眼中閃過一絲驚豔,笑道:“今日怎麼如此有興致?”
我挑眉不語,伸出長槍抵在他胸前,止住了他的腳步。
從前,他嫌我舞刀弄劍,很是粗野,我便學著上京貴婦們的做派,收起刀劍,規行矩步,一心做他的賢妻。
曾經,他對此甚是滿意,如今卻又覺得我無趣,反倒喜歡我粗野的模樣。
男人心,我著實看不懂。
見我沉默不語,顧君澤討好地從懷裏拿出一枚香囊遞給我,柔聲道:“原先那枚香囊已經難以複原,我找了一個月才找到了相似的布料,給你重新做了一隻,你別生氣了好嗎?”
我看著他手中的香囊,已經和原先那隻有九成相似。
但終究不是原來的那一隻。
就像他的心,早已不複從前。
我冷笑著接過那枚香囊,準備扔進一旁的水池裏,
可顧君澤卻誤會了我的意思,他以為我接過香囊就是接受了他的道歉,當即撥開長槍,將我摟在懷裏哄道:“明日我陪你去嶽母墳前上柱香,同她解釋清楚,她定然不會怪你的。”
我原想推開他的雙手一頓,心中暗忖:此次出征生死難料,我是該去見爹娘最後一麵,對他們說明緣由。
想到這裏,我停住手,順從地點點頭。
顧君澤唇角微勾,一把抱起我往屋內走去。
他湊近我耳邊曖昧低語:“今晚我留下。”
我頓時變了臉色,想從他懷中掙脫。
可他卻對我的身體了如指掌。
細細密密的吻接連落在我身上,讓我丟了魂,失了神。
直到房門猛的被人推開,我才驟然驚醒。
我連忙推開顧君澤,攏起破碎的外衫,蓋住自己瑩白的肩頭。
被擾了好事,顧君澤滿眼怒意地盯著闖入的婆子,冷聲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那婆子嚇得跪倒在地:“將軍,陸姑娘她腹痛難忍,您快去瞧瞧吧。”
聞言,顧君澤立馬將我甩到一旁,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便起身往屋外衝去。
刁奴隨主,那婆子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轉身跟著顧君澤離開。
我不慌不忙地從床上爬起,將身上破碎的衣衫丟進了香爐裏,將塵封已久的紅色騎裝穿在身上。
張揚的鮮紅色映紅了我的眼眶。
這才是真正的我,鮮衣怒馬,馳騁疆場。
我緩步走到牆邊,轉動博古架上的琉璃花瓶。
頓時,牆上的山水名畫應聲翻轉,露出一幅南關的地形圖。
上麵密密麻麻的標記,都是我多年來的心血。
霍家的仇恨,我從未忘記,隻是因為顧君澤,才收起鋒芒,一心洗手作羹湯。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蠻夷不除,我有何麵目去見霍家的列祖列宗。
這晚,顧君澤徹夜未回,我屋裏的紅燭也燃了一夜。
並非為他這個負心薄幸之人傷懷,而是為一個月後的出征擬定作戰計劃。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