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超市出來時,我的車位前橫著一輛保時捷。
我苦等司機半天,想同他理論。
司機滿臉幸福的抱著一個嬰兒,牽著他老婆姍姍來遲:
“抱歉,我和我老婆急著去買嬰兒紙尿褲。”
而司機牽著的女人,正是我那不婚主義女友。
我紅著眼睛看向女友,“沒關係,祝你們幸福。”
女友卻瞬間慌了,急忙拉住我。
“成凱,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1.
我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揉了揉眼睛,把麵前這位溫婉美麗的媽媽看了又看之後。
我確認,她就是我那談了十年的女友陳璐。
隻是她的神態,不再像和我在一起時那麼清冷矜持。
我們戀愛時,我想牽一牽她的手,都要求她半天。
可現在,她卻依偎在這個男司機身側,姿態完全是一副熱戀中的甜蜜小女人。
一年前。
陳璐說家裏幫她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鐵飯碗工作,性質屬於保密機構。
她說自己要去深山裏待一年,那裏沒網沒信號,會減少和我聯係的頻率。
這一年裏,陳璐的確隻在過年時給我打過一通電話,簡單拜了個年。
趁這唯一一次電話機會,我曾透露出想等她工作結束,就向她求婚的消息。
她卻不耐煩的打斷了我,堅稱自己是不婚主義。
她說討厭形式主義的婚禮,也不想要小孩。
“隻要我們兩個感情好,完全可以談一輩子戀愛,把精力更多放在自己的事業上。”
因為愛她。
我尊重她的選擇,為她克製自己想成家的念頭。
可到頭來,是我太蠢。
我以為這一年,她是在為她的事業努力拚搏。
可沒想到,她是背著我和別人生孩子去了。
如果不是今天剛巧在超市的停車場裏相遇。
我還要繼續被陳璐蒙在鼓裏。
陳璐隻在剛剛走近時,麵容上有一絲尷尬。
但很快她就平複了。
我望著陳璐平靜的神色,也強迫自己鎮定:
“你們的寶寶很可愛,是男孩女孩?”
男司機立馬抬起胸膛炫耀:
“是女孩,長得像媽媽,以後絕對是個大美人!”
說完,他摟著陳璐用力親了一口。
陳璐接過寶寶,有些不耐煩地問我:
“你不會是專程在這兒候著我呢吧?你到底想幹嘛?”
看到我和陳璐的對視中有濃濃的火藥味。
男司機一愣:
“你們認識?”
陳璐輕哼,語氣裏滿是對我的嘲諷:
“他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李成凱。”
男司機恍然大悟,隨即也不屑地蹙眉:
“原來你就是那個李成凱。”
他向我伸出手,故意露出手腕上的勞力士:
“認識一下吧,我是楊天帆。”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
這男司機,居然就是那個和陳璐一起長大的初戀。
原來陳璐所謂的不婚主義,都是搪塞我的借口。
她根本就是在等著楊天帆回來,和他結婚生子。
而我,不過是做了十年的備胎。
我忍著心中怒火。
用力握住楊天帆的手:
“是,我就是你老婆談了十年的男朋友,李成凱。”
楊天帆一下甩開了我的手:
“一個備胎罷了,也好意思說自己是璐璐的男朋友。”
看楊天帆如此囂張。
我捏緊拳頭,蠢蠢欲動。
可還沒動手,陳璐就抱著寶寶擋到楊天帆身前:
“李成凱,你給我放客氣點,要是嚇到寶寶,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怒極反笑:
“你不會放過我?”
“跟我同居十年,還沒分手就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不放過你的人應該是我!”
陳璐瞪我一眼便開始抬手推搡我:
“要說回家說,別在這裏嘰嘰歪歪的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
這是陳璐最常對我說的話。
她對我總是不夠滿意,哪哪都能挑刺。
說的最多的,就是覺得我不夠得體,帶我出去是給她丟人現眼。
我一直認為陳璐性格直爽。
對於這些打壓,我都一笑置之。
可回想方才停車場的一幕。
我隻覺得自己自己無比可笑。
回到家後,疼痛從胸口蔓延向四肢百骸,我抱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忍不住拿起桌上的相框狠狠往牆上砸去!
砰。
玻璃四分五裂,我和陳璐的合照也被玻璃劃開,一分為二。
如今,我才終於能看清,陳璐在照片中的冷漠,不是演的。
看到一地的狼藉。
我的心中卻無比暢快。
為了泄憤。
我接二連三拿出我和陳璐的合照,還有我們一起購買的紀念品,用力往牆上砸。
就在又砸掉一個水晶球時。
大門突然被人拉開。
陳璐差點被碎片劃到。
她驚慌失措地抱著寶寶躲到一邊。
看到這一屋子的玻璃碎片,陳璐對我怒吼:
“李成凱你瘋了嗎?在這裏發什麼神經?”
我沒再像從以前一樣,一聽到陳璐發火就慫了。
我甚至不再會買一大堆零食鮮花,搖尾乞憐地哄著陳璐。
我也學陳璐一樣,冷下臉嘲諷她:
“我在自己家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我的反抗,讓陳璐怒火中燒:
“李成凱你膽子大了,居然敢對我發脾氣了!”
眼見陳璐要發火,楊天帆從門外竄進來,抱住陳璐哄她:
“你還要喂孩子,不能動氣,對身體不好。”
楊天帆接過孩子,對我露出鄙夷:
“情緒這麼不穩定,你是不是有狂躁症?”
陳璐這下又柔聲細語地跟楊天帆撒嬌:
“看在寶寶的份上,我不生氣。”
“你快帶寶寶走吧,她留在這裏會被傷到的。”
兩人當著我的麵又是接吻,又是擁抱。
好溫馨的一家三口!
他們越旁若無人,越襯得我是個可悲的笑話。
我忍無可忍,指著楊天帆:
“從我家滾出去。”
見我對楊天帆的態度如此惡劣,陳璐蹙眉:
“李成凱,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能不能不要這麼暴躁?”
“你這種脾氣,出了家門遲早被人收拾。”
陳璐指責完,才溫柔地把楊天帆送出門。
楊天帆臨走時,還不忘當著我的麵,叫陳璐“老婆”。
等門關上,陳璐皺眉看著地上的合照:
“李成凱,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嗤笑著望向陳璐,再無一絲愛意:
“一個和別的男人結婚生了孩子的女人,還留在前男友家裏,不合適吧。”
“什麼結婚?”
話音剛落,陳璐卻驚訝地反問:
“李成凱,你不要亂說,我什麼時候結婚了?!”
陳璐一臉無辜,說得好像是我造謠她一樣。
我對此不可思議:
“陳璐,你和楊天帆孩子都有了,你還打算狡辯?”
陳璐瞬間跳起來,語氣尖利:
“生孩子是生孩子,結婚是結婚,這是兩碼事!”
“我隻是和他生了個孩子而已,又沒說要和你分手,你一口一個前男友是什麼意思?”
陳璐甚至還反過來質問我:
“你是不是這一年認識別的狐狸精了,所以想跟我分手?”
看到陳璐如此咄咄逼人地反咬一口。
我簡直要佩服她強大的心理。
看我鐵青著臉,用前所未有的冷漠態度看著她。
陳璐愣了一下,不得已放軟了態度。
她主動上前來拉住我的手:
“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我生這個孩子,是為了幫楊天帆應付爸媽,好讓他順利繼承家業的。”
“楊天帆爸媽威脅他,說三十歲前就算不結婚也要生一個自己的孩子,否則就把他逐出家門讓他去街上討飯。”
陳璐說著說著,開始唉聲歎氣,滿臉都是對楊天帆的心疼:
“你也知道我和楊天帆是青梅竹馬的情誼,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他從少爺淪落成乞丐呢......”
“他這次回國來就是請我幫這個忙,他說與其找來路不明的女人生孩子,不如和我生。”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從陳璐嘴裏說出來,卻變成了她樂於助人,她心地善良。
而我,隻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在被陳璐愚弄。
“陳璐,不管你們有沒有結婚,你們有了夫妻之實還搞出了孩子,是事實。”
我深吸一口氣,鄭重通知陳璐:
“我不能接受這件事,我們分手吧。”
陳璐卻不以為然。
她輕蔑地挑了挑眉:
“李成凱,我不就是幫別人生了個孩子嗎,你有必要這麼小家子嗎?還用分手來威脅我。”
她嬉笑著湊過來,像在哄一條狗一樣,漫不經心地哄我:
“行了,你不就是吃醋,嫉妒我和楊天帆生了孩子嘛。”
“大不了等我養好身體,咱也生個自己的孩子,我保證讓孩子跟你姓。”
陳璐把生孩子說得如此輕易,就好像打完我一巴掌,再隨手給我塞顆糖哄我一樣。
曾經,我的確盼望著可以和陳璐建立屬於自己的三口之家。
戀愛十年。
我對陳璐無底線地包容遷就,都沒能改變她的不婚主義。
可一個楊天帆。
居然讓她隨隨便便就願意生孩子。
看著陳璐如此兒戲。
我感到陣陣惡心:
“等你身體養好,你還是繼續去給楊天帆生二胎吧,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見我冷冰冰的模樣。
陳璐拍著桌子:
“李成凱,你存心給我找不痛快是吧?”
我不想再多費口舌,隻淡淡撇開頭:
“隨你怎麼想,麻煩你盡快收拾好你的東西,從我的房子裏離開。”
大概是感覺到我鐵了心要分手。
陳璐咬牙切齒地指著我:
“李成凱,當年可是你像舔狗一樣求著我,我才住過來的。”
“你今天趕我走,未來可別又像條癩皮狗一樣哭著求我回來!”
陳璐輕易戳中了我的軟肋。
的確,當年追求她的我,簡直卑微到沒有任何尊嚴可言。
先是默默暗戀她四年。
等大學畢業,眼看著楊天帆出國。
我才有了靠近陳璐的機會。
盡管陳璐因為楊天帆的離開意誌消沉,情緒低落。
可我還是每天變著法的給她送禮,哄她開心。
從相識到相戀。
我以為自己已經逐漸打開了陳璐冰封的內心。
哪怕心知肚明陳璐心中,還有楊天帆的影子。
我也願意等,等到她徹底放下過去,完全接納我的那一天。
可今天,我終於清醒過來。
所謂的美好結局,不過是我一廂情願。
胸口的灼痛,竟讓我不受控地流出熱淚。
見我哭了,陳璐臉色複雜地看過來,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李成凱,你還好吧?”
看到我倔強地擦掉眼淚。
陳璐笑笑,還想走過來抱我:
“算了,我就當你是說氣話,不跟你計較......”
眼看著陳璐靠近。
我像應激一般用力推開她的肩膀,自己也倒退三步和她離得遠遠的:
“我不想再看見你,你快走吧!”
隨著情緒得到宣泄。
眼淚也止住了。
見我對她表現出強烈的厭惡。
陳璐臉上更是掛不住。
她也隨手拿起一個相框,狠狠往地上一摔:
“李成凱,算你有種!”
她衝進房間,草草收拾了一下行李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給她買的東西,她一件都沒有帶走。
也是,畢竟她現在有楊天帆可以投靠,怎麼會看得上我買的東西。
等陳璐離開。
我一個人在屋子裏思索了良久,撥通了一個許久未撥通的號碼。
電話那頭的女人很快接了起來。
我還沒說話。
她就爽朗地笑了:
“我的好哥哥,你可算是想通了。”
不愧是我的寶貝妹妹,和我無比默契。
聽到我歎了一口氣。
妹妹李美淑似乎也猜到了什麼,憤憤不平起來:
“你說你,放著好好的李氏繼承人不做,非要隱姓埋名去當那個女人的舔狗。”
“就算你不在意名利和家產,你也不能因為虛無縹緲的愛情就傷了爸媽的心啊!”
妹妹雖然沒大沒小的。
可我一點都不怪她。
因為她,說的都對。
決心和陳璐同居那年。
我不顧全家的反對,甚至以斷絕關係做威脅,才得以獲得和陳璐談戀愛的自由。
爸媽被我氣到差點心梗,大怒說沒生過我這種兒子。
妹妹雖然不理解我,可終究舍不得我這個大哥。
我離家時,她告訴我。
無論任何時候,隻要我想通了,都可以找她,她會幫我去跟爸媽溝通。
如今,看著這個已經一地雞毛的房子。
我知道,我也是時候該放下這段失敗的感情經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