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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教你的!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跪下跟小姐道歉!」
這一巴掌的力道太大,反作用力讓她退了兩步才勉強穩住身體,看我的眼神像仇人。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媽大概是這世上最合格的管家。
寧可玟是主人,我是下人,我必須永遠順從她。
最先灌輸我這個理念的是我媽。
從小到大,不論寧可玟怎麼欺負羞辱我,她一律看不見。
因為——
「這是你的命。」
大家都誇她公私分明。
一度我也這樣以為,她這麼做是為了保住工作,維持我們母女的生計。
我不該埋怨她。
直到兩年前,我和寧可玟參加高考。
最後一科開考前,寧可玟得了腸胃炎。
其實這也沒什麼。
她家裏有錢,試錯的機會很多,考不考影響不大。
不像我,隻有這一條出路。
然而寧可玟偏偏要把這唯一的路給我斷了。
「既然我不能參加,那她也不能去。」
她躺在床上,臉色慘白,但很執拗地拉著我的袖子不讓我離開。
「爸爸,你不能讓她走,不然我就不吃藥不治療,痛死算了。」
寧可玟的媽媽去世很早,她爸爸一直拿她當眼珠子疼。
至於我,不過是個下人,隻要老實待在寧家,少不了一口吃的,根本不需要什麼前途。
怎麼選還用考慮嗎?
男主人摸摸我的頭:「小姮,要不然——」
「不行!」
那是我第一次強烈而堅定地拒絕。
我喜歡畫畫,成績也很好。
我確信自己可以考上國內一流藝術大學。
這是我努力了很久的願望,也是唯一能看得到的希望。
我拚命跟寧可玟拉扯。
男主人被我們吵得煩了,揉了下眉心,看向我媽:
「阿貞——」
我媽沒說話,上前牽著我的手。
「小姮,跟媽媽走。」
我眼淚一下就掉出來了。
那時候,我真的以為她要帶我走。
但她最後,把我騙進了漆黑的雜物間。
後來寧可玟在她爸鈔能力的作用下,開開心心地去上了一所私立大學。
而我媽,升職成管家。
隻有我,前途一片黑暗,吃著寧家賞的一口飯,日複一日,在這座監牢裏腐爛。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天天做噩夢,滿頭大汗醒來後,蜷縮在角落流淚。
我想不通,為什麼我媽要對我這麼殘忍。
直到一次男主人商務應酬喝多了,我看見我媽,跪在他床邊,小心幫他擦臉,然後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喊「皓廷」。
男主人的名字。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愛他。
愛到嫁了人,生了孩子,依舊放不下他。
所以在爸爸去世後,即使有更好的去處,她依舊選擇了帶我回到這裏。
她從來沒愛過爸爸,自然也不會多喜歡我。
那無數次的「你是下人,不要妄想不屬於你的東西」,何嘗不是她對自己說的。
當著她和寧可玟的麵,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蔣羿程,你來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