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醫院裏的殷舒夢已經蘇醒,睜眼入目的便是掛起來的吊瓶。
身旁是打著瞌睡的蘇筱晴。
意識漸漸回籠,殷舒夢想起來進醫院之前的一切,心底升起一陣寒意。
她微微發抖的身子,驚醒了一旁瞌睡的蘇筱晴。
“夢夢,你可算是醒了!感覺怎麼樣?”蘇筱晴激動的又是探頭又是摸臉的,直到發現人無異樣,才忍不住一把抱住她,低聲嗚咽起來。
“你嚇死我了知道嗎?我接到服務員電話說你暈倒了,等我趕過來發現你渾身發燙,人都快燒傻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殷舒夢輕拍著蘇筱晴的背,語氣溫柔卻透著疲憊。
蘇筱晴已經從服務生的嘴裏知道了發生的一切,她不由感慨好友命苦,碰上那麼一群天殺的王八蛋。
尤其是那個沈望硯!當初救他不如救條狗呢!
在蘇筱晴的照顧下,殷舒夢勉強的用了一些粥。
吃罷,她強打起精神問:“筱晴,是誰把我送來醫院的?”
“一個女服務員,就是禦州酒店的服務生。”
蘇筱晴把女服務員送她辦理入院的經過說了下,這才小心翼翼問道:“夢夢,你要不要報警?”
畢竟,這事關好友的名譽。
殷舒夢垂下眉眼,片刻沒有出聲。
她在想,若是沒有那個維修工的出現,自己現在是什麼樣?
上了緋聞頭條的女主角?還是人們口中的賤貨?
隻要一想到昨天發生的事,她就感覺四肢百骸都仿若泡在冰水裏,寒冷徹骨。
殷歡歡,你怎能如此惡毒?
沈望硯,你怎麼能這麼絕情?
就非要把她逼上絕路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心口處湧起一陣陣絞痛,殷舒夢的眼眶迅速紅了起來,淚水模糊了眼睛,但是她沒有哭出聲來。
再多的眼淚,也換不回那個陌生的人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嗓音沙啞:“昨天我已經報警了,警察沒找到我,估計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就這麼放過他們了?”蘇筱晴憤憤捶床。
殷舒夢苦笑:“這個時候,酒杯已經被處理了,我沒有證據,王德樺是不可能作證把自己送進去的。”
“這一家子真是喪良心!”
“殷家......畢竟養我一場。昨天的事鬧大了,對我,對殷家都名聲有損。算了,等我把這些年殷家養育我的錢都歸還,結婚以後離開殷家,不再來往,就不會有這麼多矛盾了。”
殷舒夢的聲音很輕,蒼白的臉上漾著溫柔,可是泛紅的眼睛裏,卻滿是哀傷與麻木。
蘇筱晴臉一垮:“你這個結婚對象到底靠譜不,他怎麼還不回來?再不回來給你撐腰,你都要被欺負死了。”
他麼?
殷舒夢眉眼微動,想到昨天跑出去的時候,那個維修工的那句話:
“殷小姐,出門右拐。”
當時她太著急了,迫切的想要逃離那個地獄般的現場,機械的聽著指令出門右拐,就撞到了那個女服務生。
一切,是那麼的巧。
難道是裴先生安排......
“不可能的。”殷舒夢搖了搖頭低聲否認,斂眉思索。
他在國外,怎麼會手眼通天到她發生什麼事都知曉?大概是巧合吧。
沒有人可以當誰的救世主,她能逃脫昨天的困境,實在是她運氣好些。
“什麼不可能?”蘇筱晴詫異的問。
正說著話,殷舒夢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拿起手機,看到殷哲軒的備注跳動,臉色微凝。
卻還是接了起來。
“殷舒夢,新星設計大賽的初稿你還交不了了?”殷哲軒不耐煩的語氣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
看了下手機日曆,才想起來今天設計初稿交稿截止。
殷舒夢揉了揉太陽穴,聲音有氣無力:“稍等,我等下回公司發給你。”
聽到她不在公司,殷哲軒震怒:“到底是誰慣的你天天曠工?你既然這個態度上班,還參加什麼設計大賽?”
“我為什麼沒上班,殷歡歡沒有跟你說嗎?”殷舒夢煩了,語氣也冷了下來。
曾經的好哥哥,如今也隻是淪為陌生人。
開口便是帶刺的鞭子,刮的人生疼。
“昨天的事我聽歡歡說過了,她好心請你和同事們吃飯,你卻非要拉著王德樺砸場子,做些丟人現眼的事,現在殷家的臉麵都讓你丟盡了!你還有臉讓我問歡歡?”殷哲軒的聲音裏滿是輕蔑與厭惡。
停頓良久,解釋乃至質問的話盤旋在口邊一遍又一遍,最終沒有說出口。
當一個人看你不順眼的時候,隻會處處挑你的刺。哪怕這個人,是你曾經依賴信任的親人。
“算了,回公司再說吧。”
殷舒夢疲倦的掛斷電話,重重的呼出一口濁氣。
她倒是佩服殷歡歡了,從來不知道抹黑人的手段,可以如此的層出不窮。
掛斷電話,望著蘇筱晴擔憂的眼神,殷舒夢堅持辦了出院。
服裝設計是她的夢想,她不能隨便丟棄。
更何況現在她還在殷家公司上班,擔任著服裝設計的工作。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她還在殷氏上班,就不會因私廢公。
收拾好自己,殷舒夢回到了公司。
剛到設計部門口,就聽見同事們低聲嬉笑聚在一團說著什麼。
她皺了皺眉,坦然走了進去。
眾人一見她,紛紛露出怪異的眼神,就好像看見了一個什麼臟東西一樣,甚至有些人躲著她走。
殷舒夢臉色微沉,猜測大概是昨天酒樓裏的事被添油加醋摸黑自己了。
不過她很快也要離開這裏,流言蜚語對她而言,沒必要證明。
回到自己的工位,打開電腦輸入密碼,將自己初步完成的設計圖,發到殷哲軒的郵箱,一氣嗬成。
似乎並不受什麼影響。
殷歡歡的眼底劃過一抹嫉恨,她最討厭殷舒夢一副凡事淡定的態度了。
“姐姐,你昨天沒事吧?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你酒量這麼差,喝了一杯酒就醉了......”殷歡歡楚楚可憐的望著殷舒夢,手裏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她將咖啡遞過來,滿懷歉意:“要是知道你喝醉了會鬧出那些荒唐事,我就不讓你喝酒了......”
殷舒夢閉了閉眼睛,忍住心底不斷上升的火氣。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平緩:“殷歡歡,沒什麼事不用往我跟前湊。你安心做好你的沈太太,行嗎?”
一句話,撕破了殷歡歡臉皮。
“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又不是歡歡讓你找男朋友打野,裝什麼啊?”許高語立刻不滿的上前護主。
“就是啊,自己幹出這種丟人的事兒,衝別人發什麼脾氣?”
“要我說真假千金一看就知道,畢竟教養是骨子裏的!”
“......”
同事們的一人一句的攻訐,幾乎要將殷舒夢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