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瓷站在高台上看著秦執禮的身影,隻覺得心中的歡喜快要滿溢出來。
自從十歲第一次見到他,她便喜歡上了這位孤傲難馴的東陵世子,但他卻總是對她淡淡的。
直到懾光的死訊傳來,她以為她終於有了機會,但雲襲月卻橫插一腳攪亂了她的計劃。
還好秦執禮不喜歡雲襲月,她便籌謀著,靠著模仿懾光的言行舉動、穿著打扮成功走到了他身邊。
隻是她雖然撥動了秦執禮的心,但雲襲月始終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所以她便求了父親舉辦這場比武招親,好逼著秦執禮休妻和離,這樣他們才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這是一場賭上柳瓷下半生幸福的絕命賭局。
秦執禮終究放不下懾光,他不想放棄她留在這世間的任何一點蹤跡,哪怕隻是一道類似她的身影,他也不想放手。
柳瓷賭贏了,她看著默立在一旁失落無比的雲襲月,隻覺得心中暢快無比。
她熬死了懾光,熬走了雲襲月,成為最後的贏家!
隻要能嫁給秦執禮,哪怕讓她做一輩子替身也無所謂。
秦執禮是東陵侯府的世子,向來以出眾的文采享譽於世,於武學上並無任何天賦。
他站上比武台無異於是在送死,可台上之人礙於他的身份都不敢對他動手,紛紛在遠處觀望著。
他也知道這些緣故,因此將手裏的折扇拋出了場外,對著場中人拱了拱手。
“今日比武台招親各憑本事,諸位無需顧念我的身份,無論我今日生死如何,東陵侯府絕不會找諸位麻煩。”
這話一出,場中人便也不再猶豫,紛紛動起了手。
秦執禮毫無還手之力,很快就被打得吐出了鮮血。
但他卻拽著場邊的麻繩堅決不下台,任憑那些拳腳砸在他身上。
雲襲月看著他那副寧死不退的堅決模樣,隻覺得那些拳頭也砸在了她的身上一般,痛得她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一炷香燒完,雲襲月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濕。
柳瓷從高台上一躍而下,抱起了遍體鱗傷的秦執禮,聲音裏帶著哭腔。
“父親,香已燃盡,我非秦執禮不嫁!”
這奮不顧身的深情之舉看得四周百姓都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柳家小姐與東陵世子的情誼真是叫人動容啊!”
“可秦世子不是娶了妻嗎?柳小姐說非他不嫁,難道想要做妾不成?”
這毫無顧忌的議論也傳入了柳將軍耳中,他緊縮眉頭,看向秦執禮。
“世子,小女要嫁人隻能為正妻,可你是有家室的人,那雲小姐要如何處置呢?”
秦執禮下意識地看了雲襲月一眼,正要開口,一道女聲擲地有聲。
“既然東陵世子與柳小姐情投意合,那我也願成全他們。秦執禮,和離吧。”
說完這一句,全場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那個素日嬌柔的千金小姐居然也有如此決然的一麵。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雲襲月紅著眼,提步往台邊的登名冊處走去。
一步一步,走得緩慢,卻無比堅決。
自秦執禮登台那一刻起,她便下定決心要和離了。
她出身將門,自幼在疆場浴血奮戰,本就不願在宅院中汲汲營營浪費一生。
會答應嫁給秦執禮,也不過是因著初見那一眼驚豔,和父親的一番苦心罷了。
這兩年裏她努力過無數次,卻終究難得圓滿,反倒浪費了無數光陰。
秦執禮口口聲聲說著喜歡懾光,她在他身邊待了這麼久,他卻根本認不出來。
這樣的喜歡就算求來了,也不過是黃粱一夢終要成空的。
雲襲月笑了一聲,笑自己,笑秦執禮,更笑這荒唐的兩年。
她奪過禮官的毛筆,將那封人人翹首以盼的和離書一字一字親筆寫於白紙之上。
隨後,她將那薄薄的一張紙丟在了秦執禮身上。
“自此後我雲襲月與秦世子便再無任何瓜葛!願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也祝秦世子和柳小姐白頭偕老。”
撂下這麼一句,雲襲月轉過身去,直接翻身上馬,揮鞭揚長而去。
秦執禮看著那道瀟灑離去的背影,心頭異樣叢生。
他不願相信,糾纏他足足兩年的雲襲月竟當真會如此決絕的提出和離。
更何況,素來弱柳扶風的她,又是何時練就了如此利落的騎術身法的?
他莫名心中顫動不已,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未曾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