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宛如家徒四壁的房間,我拿起床頭變形的小熊有些發怔。
是了,我都忘了,我其實在這個家本身就沒有多少痕跡。
這小熊是我八歲生日時買的,也是我後來十年裏唯一的一個禮物。
看著手中的小熊,我歎了口氣,將它第一個扔進了手中的袋子裏。
這是我最後的幸福,也是我不幸的開端,我選擇第一個將它丟棄。
打開衣櫃,看著裏麵掛著的幾件單薄陳舊的衣服,我沉默地將它們一件件地拿了出來,也一並扔進口袋。
櫃子底下有一堆沒拆吊牌的新衣服,挺好看的,但很可惜,沒有一件是符合我的尺碼的。
因為這些衣服全是薑美心那裏淘汰下來的過季衣服。
她比我還小兩歲,身高也比我矮了十公分,按照她尺碼買的衣服,我怎麼可能穿得上?
但爸媽的眼睛仿佛看不到這個差距一般,每次給薑美心換新衣服的時候,就理所當然地將這些沒來得及穿過的新衣服全部塞給我。
我最初不是沒抗議過,可我媽是怎麼說的:“你和妹妹身高差不多,這些衣服都是全新的,你有什麼好挑的?”
薑美心怯怯地想要將東西收回來,道:“媽媽你別怪姐姐,姐姐隻是不喜歡而已。要不姐姐,你在這些新衣服裏挑吧,喜歡哪件拿走就行,我不介意的。”
這施舍一般的語氣,仿佛我才是那個被撿來的薑家女兒,而她才是真正的薑家大小姐。
薑明朗在一旁不耐煩地催促:“心兒都這麼說了,薑美彤,你還挎著一張臉幹什麼?搞得像我們所有人都欠了你一樣。”
我無助地站在那裏,看著沒有開口的爸爸。
但他隻是無聲地轉過頭去,仿佛沒有聽到看到這一幕。
我隻能委屈沉默地接下所有被淘汰下來的衣服,然後將它們默默地放在衣櫃裏。
其實每年被薑美心淘汰下來的衣服並不多,這幾年積累下來,也不過二十多件,還多是夏裝,沒占據我口袋多大的空間。
將它們單獨打包在一旁,這些衣服都是新的,款式也都是基礎款,用在現在也並不過時。
收廢品的大娘有一個九歲的孫女,剛好合適。
我把我的舊衣服全部打包好和舊玩偶放在了一起,竟然隻裝了不到一半。
我看向我的書桌,那上麵隻有一些翻得很舊的課本和筆記本,連筆的筆殼都顯得陳舊非常。
這些東西放在二手市場都沒人要。
我打開抽屜,裏麵全是我的證書,我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將它們全部投進口袋,打算一並燒了。
我沒有相冊,也沒有相框,唯一一張沒有薑美心的全家福,被壓在書桌的玻璃板下。
那是我七歲時候的照片,也是唯一存留的一張合照。
我將它小心翼翼地取出。
上麵媽媽慈祥,爸爸和藹,哥哥寵溺地抱著小小的我,坐在最前麵,露出最真摯的笑容。
我愣愣地看著他們,隻覺得心臟堵得異常難受。
一閉眼,我將它們撕成碎片,也扔進了袋子。
我就將自己所有的東西全部收拾幹淨,時鐘跳到了零點,而我的倒計時,正式來到了最後的48小時。
我在沙發上度過了這個家的最後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