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意要了三十萬。
隔天將資料和尾款彙出去,處理完事情她坐下休息。
以往做起來輕而易舉的事,此刻都因她得了病,稍動幾下都顯得吃力疲憊。
彙掉尾款還剩十萬左右,她思來想去準備去購物,畢竟以後就沒機會了。
誰知剛走進商場,就撞見專櫃前的蔣涼野與江樂桃。
這是季知意第一次正式見她。
自己與她同樣及腰栗色卷發,以及白到能透析血管的皮膚,差不多的身量與體形、可越看下去季知意越感慨,或許換作是她來都找不到那麼相似的。
她們間唯一不像的,是江樂桃眉間滿是朝氣,而她則病怏怏令人生厭。
季知意頓時就沒了消費心思,本想默默離開,不料蔣涼野恰好抬頭與她對視,他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可即便如此,牽著江樂桃的手依舊沒鬆開。
就在季知意愣神時,便聽專櫃店員竊竊私語。
“聽說這是蔣氏總裁,工作時間帶秘書購物出手還那麼闊綽,竟然把整棟商場包下來供江小姐選擇了,說不喜歡這秘書我都不信。”
“可我聽說蔣總結婚了啊。”
“哎喲有能力的男人都花心,結了婚又怎樣還是要有能力抓住男人的心才行,如果換成我就好了,就算是渣蔣總也是絕世難遇的出手大方,不像有的又窮又醜又扣。”
季知意淡淡笑了笑。
拋下自己得絕症的妻子近半月,跑去陪別的女人購物,蔣涼野確實絕世難遇,和說這番話的人簡直不相上下。
蔣涼野聞言回頭狠狠警告店員,牽著江樂桃上前解釋。
“知意,事情不是那樣,江樂桃她是我的朋友,現在是秘書,帶她購物是方便應酬,穿那些便宜貨工作很掉價不是麼,其他的事情都是假的。”
或許是他解釋得過於坦然自若,竟讓季知意莫名生出恍惚,恍惚她或許聽錯他們的關係,恍惚她的痛苦都是空穴來風。
見她遲遲不應,蔣涼野轉移話題,“那你怎麼在這兒?我聽助理說你拿了三十萬,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我下午剛好有空不如就陪你。”
季知意心中自嘲一笑,怕不是因為她撞破這場麵,他心虛迫不得已才問的吧。
因此,她笑了笑,“我的生日而已,算不上多重要。”
蔣涼野的神情瞬間僵住,眸中閃過訝異,這半個月他惦記著陪江樂桃和處理江家,沒想到連季知意的生日忙忘記了。
季知意窺見他愧疚的神色沒說話,她原本想找借口搪塞,但經過蔣涼野的提醒,她忽然就記起被忘掉的生日。
沒想到提起時,他果然不記得了,不過也不重要了。
畢竟她今天,原本是想拍遺照的。
沒等蔣涼野回話她轉身離開,回到家裏開始處理工作。
等畫完大結局的畫稿後,季知意沒多少力氣了。
等到她昏睡再醒來時,手機裏除了蔣涼野打的電話,全是編輯在質問她為什麼把女主畫死。
“知意你是不是瘋了?”
“你這本少女漫多火啊,都快要漫改影視化了,結果冒出白月光男主變心成渣男,女主得癌徹底病死,爛尾你要被粉絲寄刀片的!你到底怎麼想的?”
這本漫畫是按照她與蔣涼野的故事畫的,可現實都生了變故,而她的人生也即將停止,那漫畫的結局理應如此。
季知意剛張了張嘴,頻繁的鼻血又將畫紙暈染。
她盯著血畫,喃喃開口,“我得病了,畫不了。”
掛斷電話以後,季知意想繼續睡覺。
下一秒,書房被打開。
蔣涼野語氣帶著慍怒,“打電話你怎麼不接?我特意抽空給你補辦生日宴,你倒是還有閑心睡覺,我都說不小心忘記的,都結婚十一年了,別因為這點小事生氣。”
自從上次錯過生日,蔣涼野就想為她補辦,而時間選定在今晚。
可惜季知意知道,今天是江樂桃生日。
那麼急著催她出門,是怕過了十二點,沒正當理由祝福她吧。
“你是不是瘦了?”見季知意不應,蔣涼野眸光在她臉上愣了下,突然脫口而出,“多大人了不知道照顧自己,照鏡子看自己這樣不嫌倒胃口麼?”
聞言,季知意的心像被尖刀狠狠剜了下。
話說出口,蔣涼野也知道不對,上前拉著她找補,“我是太在意你了才這樣說,我工作太忙照顧不到你,你不好好照顧自己害我擔心,不如我換個阿姨給你做營養餐,今晚就跟我去生日宴好不好?大家都在等你呢。”
季知意沒說話心裏卻萬分諷刺,或許對蔣涼野而言她的憔悴消瘦不足掛齒,倒胃口是真的,畢竟她現在跟江樂桃簡直天壤之別。
但最終,她平靜嗯了聲,起身越過他。
“走吧,我想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