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鄧家柔像是被他徹底遺忘似的,跌坐在一堆玻璃碎渣上,兩個胳膊被玻璃刺得紛紛往外冒血。
身上臉上,混滿了酒水和血水,狼狽一片。
他看也沒看,一雙眼裏隻有麵前不斷撒嬌的尋求愛護的孟昭昭。
漫天的劇痛淹沒了她,恍惚間,還是趕來的閨蜜一把將她扶起。
那一刻的鄧家柔,徹底相信,十年前愛她的江羨平已經死了。
身上鮮紅的血,不斷刺激著她的眼球,腦海裏的記憶像煮沸的水在不斷地翻滾。
幾年前那一場車禍,要了她一個腎,江羨平二話沒說,不顧自己當時還有傷,立即要求要把腎換給她。
手術後,甚至不願躺在床上休息,隻夜夜守在她床邊陪她,就連醫院的護士都說,他是她們見過最癡情的男朋友。
可現在曾愛過她的男人,卻當麵奔向了別的女人。
不顧她的滿身血痕,也不顧她珍愛如生命的雙手。
閨蜜看著一身是血不言不語的鄧家柔,徹底慌了,連忙問:「家柔,你哪裏疼?你說話啊?」
她說話的嗓音裏全是擔憂和恐懼,連唇角都帶著輕微的顫抖。
或許是她的哭喊聲音太大,驚醒了江羨平,下一秒他扶著孟昭昭坐下又叮囑幾句,才走了過來:「家柔,你怎麼樣?」
鄧家柔像是沒聽到似的,一雙暗淡無神的眼直勾勾盯著閨蜜,歉意道:
「對不起,搞砸了你的婚禮......我的手恐怕沒有機會和你合奏了。」
話音未落,她眼底蓄著的淚像決了堤一般,嘩嘩直往下流。
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在噩夢中不斷掙紮的鄧家柔,終於動了動眼皮,掙紮醒了過來。
或許是睡得迷糊,她整個人還處於恍惚中,耳邊隻聽到零零碎碎的聲音。
一男一女似是在為什麼爭吵,有些刺耳。
「江羨平,你和孟昭昭什麼關係?你老婆受了那麼重的傷,你竟然不救她反而扶起另一個女人?你不知道嘉柔的手對她有多重要嗎?」
「你別激動,醫生不是說沒事嗎?何況她現在又不拉小提琴了......」
他還沒說完就被女人厲聲打斷:
「她為了你連最愛的音樂都放棄了,你就這樣回報她?差一點!差一點她的手就廢了!」
「你就真的不怕她傷心,會離你而去嗎?」
男人一驚,連帶著碰到了旁邊的座椅,發出「噶咋」的刺耳聲,隨即他軟下聲音,服軟道:
「是我的錯,我當時沒反應過來,下次再不會了。」
話落,他緊緊地握住了鄧家柔垂在兩側的掌心,嘴裏輕聲呢喃著:「下次再不會了......」
此時的鄧家柔早已清醒過來。
聽到江羨平的話,心底像是被封印一般,沒有絲毫的波瀾。
閨蜜還要回去善後,等她徹底清醒後,深深看了她一眼,囑咐她幾句便趕回酒店。
病房裏一時間隻剩下江羨平和鄧家柔,窗外的秋風吹了進來。
卻也沒有帶走一室的沉悶。
江羨平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為婚宴的事生氣,囁嚅著解釋道:
「老婆,我當時看她的身影還以為是你,純屬認錯了人......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男人紅了眼,湊過來低聲道歉。
「好,的確......有幾分像。」
鄧家柔一字一句說著,聲音裏聽不出情緒。
江羨平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揚起了笑意,握著她的掌心又緊了緊,可下一秒他的手被人不著痕跡地輕甩開。
他沒有在意,反而興衝衝地矮下身,眉眼帶笑:「老婆,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