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舒晚是慢慢走路回家的。
舔了宋妄嶼那麼多年,她錯過了很多人間美好。
路邊的老爺爺在賣烤紅薯,香味四溢。她買了一個,熱得燙手,小心翼翼啃了一口,甜香味蔓延在口腔裏,饜足眯起眼。
是很簡單就能得到的開心。
付款時無意刷新朋友圈,喬舒晚看到顏沁夏曬了一張三人合照,配文【和最愛的人一起度過最幸福的一天】。
但喬舒晚對宋妄嶼的情緒很敏感,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許是和顏沁夏又吵架了?
她沒有放在心上,回到家快要入睡時,宋妄嶼竟然回來了。
與此同時,手機彈出一條術前確認,等她仔細閱讀完,後知後覺宋妄嶼在和她說話:“嗯?”
宋妄嶼誤以為喬舒晚是故意裝作聽不見,鬆了口氣。
他剛剛是在解釋玉鐲的事情,喬舒晚在宋家淡淡的情緒總讓他忐忑,而此刻吃了一顆定心丸。喬舒晚還是在意的。
“三天後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你打算怎麼過?”
喬舒晚歪頭,正對宋妄嶼第一次記得紀念日而好奇,就聽到他說:“母親建議我們從簡,兩個人在家裏吃一頓飯就好。”
原來是宋母提的,喬舒晚點頭:“是該從簡,我在家裏煮就好。”
善始善終,紀念日的當晚她就要離開了,就當道個別。
宋妄嶼舒展開眉眼:“好。我要出差幾天,紀念日那天回來,等我。”
但顏沁夏的朋友圈揭穿了這個謊言。
第一天,宋妄嶼和顏沁夏去看極光,顏沁夏抱住宋妄嶼許願“一生一世一雙人”。
第二天,宋妄嶼和顏沁夏玩遊樂園,在摩天輪到最高峰時踮起腳親吻,寓意彼此所愛。
第三天,是他們的五周年紀念日。
喬舒晚刷到顏沁夏戀戀不舍的回程朋友圈,做好晚飯等宋妄嶼回來。
隻是,這一等就等了兩個小時,直到顏沁夏給她發了和宋妄嶼燭光晚餐的合照。
窗外放起了宋妄嶼給顏沁夏定製的全程煙花,綻放在空中的刹那,照亮喬舒晚的側臉。
喬舒晚眨眼輕歎:“好浪費食物。”
重新熱好的飯菜口味不複從前,喬舒晚勉強塞了幾口,倒進垃圾桶。
這是她離開的最好時機。
喬舒晚細細看過生活了五年的小屋,最後隻帶上重要證件,把鑰匙放在玄關處,落鎖。
乘坐飛機來到醫院是深夜,喬舒晚躺在病床上,身上貼著各種監測儀器。
期間聽到護士記錄:“這是一台腫瘤切除手術,主刀醫生是院裏的胡醫生,明早八點開始。”
喬舒晚靜靜聽著,可能宋母忙忘了,並沒有給她安排什麼國外專家。
不過也好,人情債最是難還。
護士看向喬舒晚:“手術的風險知情書需要家屬簽字,你的家屬呢?”
喬舒晚微怔:“我是孤兒,沒有家屬。”
護士皺眉:“你的登記信息是已婚,那你的丈夫呢?讓他過來簽字。手術成功還需要陪床,離不開家屬的。”
“我和他已經離婚了。”
護士不信,無奈之下,喬舒晚隻能打電話給宋妄嶼。
她猜宋妄嶼不會接。畢竟,宋妄嶼不允許任何人打擾他與顏沁夏的相處,特別是她這個替身。
果不其然,半分鐘後,自動掛斷。
護士這才鬆口:“行吧,那你自己簽字。”
風險知情書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極高風險”幾個字被加粗加黑。
喬舒晚輕輕笑著,簽上自己的名。
似乎塵埃落定,她的眼皮突然變得很沉重。
合上眼,閃過許多自己經曆過的片段。
有上學時期自己因為考了第一名開心歡呼的天真;有打工時期的為病攢錢而逐漸麻木;也有和宋妄嶼成婚之後變成了牽線木偶。
喬舒晚發覺,她還是懷念為了三兩錢財奔波的前半生。
至少,她是鮮活的,沒有活在別人的影子下。
如果有來生,她想成為風,無拘無束環遊世界。
像電影播放到最後漸變為黑幕,喬舒晚耳邊響起監測儀器“滴——滴——”刺耳警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