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的事情,早已屢見不鮮。
每回兩人不歡而散,沈公子都會帶幾名與儀安公主模樣相近的女人招搖過市。
而往往這些女眷都不長久,在兩人和好如初後,消失得一幹二淨。
坊間甚至有貴族公子們開設賭場,買這一次是公主先沉不住氣,還是沈承熠先將人拋棄。
畢竟這兩人一天天地,你追我趕,分分合合,就愛整這些酸膩戲碼。
可誰也沒料到,這人在沈承熠身邊一待,就是大半年。
外頭更是有消息稱,沈夫人很是中意這名孤女,有意要做主為沈承熠聘妻。
這條傳言,不亞於平地驚雷起。
趙家少爺來時,我正坐在貴妃椅邊,為沈承熠剝葡萄。
果肉晶瑩,沈承熠仰頭一口含了,偏頭過來喂我。
唇舌交纏間,餘光瞥見遊廊盡頭走來一群人,打頭的腳步虛浮,聲音沉渾,人還未到,笑聲遠遠傳來。
“我說沈三,這麼大的事,我竟現在才知道——”
沈承熠抬了抬眼皮,“什麼大事,我怎麼不知?”
趙少爺擠眉弄眼,“外頭都有風聲了,哎呀,你這回,該不會是來真的吧?’
沈承熠便明白啞謎打得是哪一出了,手指輕佻地抬起我的下巴。
“她?儀安不在,養來解悶的小玩意罷了,若不是看著還順眼,早打發出府了”。
一群人便笑開來。
我垂著頸項,仿若無聞般給沈承熠斟了杯茶,任由他們調笑。
我比誰都清楚,沈承熠留了我這麼久的原因。
同樣的一張臉,儀安的脾性太惡劣,作為孤女的我恰恰相反——
溫順聽話,床第間也放得開,還能配合沈承熠那些見不得人的性癖愛好。
更何況,沈承熠說一,我絕對不敢說二。
沈承熠要出門,我為他備好衣物車馬,從不過問半句。
沈承熠愛細腰,我便日日綁著束縛帶,一日三餐數著米粒進食。
沈承熠醉酒,我親手為他熬解酒湯,輕手輕腳地睡在腳踏邊。
沈承熠感染風寒,我更是衣不寬帶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兩天。
便連沈府夫人,都摸著我的手誇讚,“好孩子,這份脾性當真少有”。
漸漸地,沈承熠再沒有如以前那般流連於風月場玩樂。
飲酒置戲,騎馬遊獵,身邊都隻剩下一個我。
倒真像是傳聞中那樣收了心,一同遊獵的公子哥也從一開始的輕視轉變了態度。
“薛姑娘對沈三當真是一往情深”
“可否有姊妹,若有合適的介紹我等認識一二……”
“嘖嘖,好姑娘配風流子,可惜啊可惜……”
沈承熠勒馬,回頭瞪了說話的人一眼。
“若說風流,爾等皆不遑多讓”。
話畢,一甩馬鞭,揚長而去。
一群人麵麵相覷。
我騎著小矮馬落在隊伍後頭,神遊間,身邊忽然有人靠近。
抬頭,是一張虛浮肥膩的臉,眯縫的眼睛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我。
“薛姑娘這等容姿,沒名沒分的跟在沈三後頭簡直暴殄天物”
我靜靜地盯著他,並未應聲。
他又道,“不如跟了本公子,小爺我雖說不及沈三家大業大,但絕不會虧待了你,至少,娶你做十六房小妾不成問題……”
說著,登徒子的手便摸過來。
下一瞬,那隻手便被一支疾掠而來的箭釘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淒厲的慘叫貫穿耳膜。
眾人回頭,被那血腥的慘狀震驚。
順著箭矢來的方向望去,沈承熠高坐於馬上,還維持著搭箭的姿勢,眼裏是令人心驚的陰寒。
他睥著眼睫,模樣冷峻,長眼薄唇,一字一句,音色如冰。
“我的東西,還輪不到旁人來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