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她在等我說什麼呢

過了兩天，向芳給我打來了電話。

「宋言，考察出了點問題，我得晚幾天回來。」

「嗯，知道了。」

沒有期待就不怕意外，我敷衍地應付她。

誰知電話那頭的妻子不依不饒的，「宋言，你什麼態度？別無理取鬧了！」

我歎了口氣：「沒有，你什麼時候回來都沒關係，離婚協議記得簽了就行。」

向芳對我永遠是頤指氣使、大呼小叫的，一身公主病。

這次分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再見麵那天，想起還有些後事沒有交代，剛想開口，卻聽到了男人的聲音。

江陽在問向芳，水在哪裏。

我喉頭一滯，想到他們又在同一輛車上，被人當做傻子的感覺，讓我的心口喘不上氣。

「宋言你說話啊，別縮頭烏龜似的，你到底想怎麼樣？」

向芳似乎無法接受我提出離婚，還在逼問著，這時江陽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來。

「芳芳，他就是在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說氣話呢。你讓他別賭氣了。」

我發出一聲冷笑，電話那頭的向芳卻好像恍然大悟似的。

「宋言，真是給你臉了，拿離婚當幌子。」

「我和江陽在一起隻是出差，工作你懂嗎？到底還要我說多少次！」

向芳充滿強烈譴責的語氣，就好像真的是我在不分青紅皂白地顛倒黑白一樣。

我還未開口，向芳已經不耐煩了。

「掛了，真煩人，一個大男人這點氣度都沒有。」

電話掛斷後。

匿名號碼立馬發來他們十指交握的圖片，赤裸的挑釁和嘲諷。

我喉頭一熱，一大口血噴出來，模糊了整個屏幕。

我慌忙找紙巾擦，可越擦越多，連鼻血也止不住的流。

我瞬間意識到，自己離死不遠了。

等身體緩過勁來，我整個人前所未有的疲憊。

可能是臨近死亡，我清醒了不少。

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和向芳，我自認對她這幾年都毫無保留。

甚至來查出癌症第一時間，我想得不是自己，是她，我留她一個人該怎麼辦。

我自知治療無望，便想將全部的錢留給她，而現在，我卻覺得她不配。

不配得到我的愛，也不配得到我的錢。

如此想著，我再一次約見了律師。

他看到我都有些驚訝：「宋先生，你有在進行治療嗎？你的狀態看起來很差。」

我抿唇，連一個外人都能看出來我的不對勁，但我的妻子卻毫無察覺。

這更加堅定我的想法。

「我想重新分割財產，我死後，要將我所有的財產都捐獻給慈善機構。」

律師點頭，又提醒我：「但你無權處理屬於你老婆的那一部分。」

我明白，所以，我不打算給她機會。

我將最近匿名號碼發給我的短信，視頻，照片，早就整理好了，全部發給了律師。

「她可能不會答應簽署離婚協議書，這些應該能幫你更簡單的處理問題。」

律師快速的瀏覽完後，看我的眼神，帶上了幾分同情。

我自嘲得笑了一聲：「是有點慘，得了癌症快死了，老婆出軌了初戀。」

律師收回了眼神：「放心，你交代的事，我....宋先生！」

「宋先生！」

而我什麼都聽不清了，天旋地轉之間，我癱軟得倒在地上。

再一次睜眼時，我已經躺在醫院裏。

耳邊全是儀器的滴滴聲。

「宋先生，你終於醒了，我就和你說你的身體狀態必須住院了，得盡快安排手術，叫你老婆來簽字。」

主治醫師一副擔憂的樣子，像是看一個不聽話的小朋友。

沒想到，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得到的溫暖全是來自於陌生人。

我還是拒絕了，向芳不會來的，我也不想見到她。

「醫生，我想出院。」

在我的執意堅持下，我辦了出院手續，獨自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今天天氣真好，可惜再也見不到了。

不知為何，我忽然聞到了一陣又一陣的花香，眼皮也越來越沉重。

迷迷糊糊中，我看見父母來接我了......

等我再次睜開眼，我發現自己的靈魂漂浮竟然在妻子身邊。

向芳此時正溫溫柔柔地和江陽道謝。

「江陽你真好，還特意過來接我。」

「舉手之勞哪用謝啊。」

向芳撇了撇嘴，「那可不能這麼說，我向芳可不是白眼狼。」。

向芳和江陽才走了幾步，向芳又和他道歉。

「真是太過意不去了，宋言真不是個東西，剛剛無緣無故給你潑臟水。」

向芳微微紅著臉：「要不我請你吃飯？你昨天說在這裏有套別墅，不如由我親自下廚給你賠罪？」

江陽笑得一臉得意，說的話卻陰陽怪氣。

「好啊，可你去我那兒......宋言不會生氣吧？你看他白天那小心眼的樣子。」

向芳翻了個大白眼，嗤笑一聲，

「我什麼時候輪到要看他臉色行事了？」

「是他自己沒本事，又嫉妒你優秀，所以才一天到晚吃飽了沒事幹。咱們別理他。」

向芳理直氣壯的樣子，仿佛正指著我的臉罵我。

就在這時，我看到江陽在偷偷錄音，隨後把音頻發送了出去。

正是那個匿名號碼！

真的是江陽，沒想到是他幫我個忙，不然我還得花時間去搜集證據。

向芳一無所知，甚至主動攬上了江陽的手，最後在他的公寓裏做了滿滿一桌子飯。

江陽夾了菜放進向芳碗裏，向芳竟然夾起一筷子送到江陽嘴邊。

「芳芳你手藝這麼好，宋言肯定也讚不絕口吧，他也太有口福了。」

向芳把筷子放下，無情道，「他這種窩囊廢也配！」

飯後，向芳玩著手機，下意識就把屏幕切到和我的聊天界麵。

她肉眼可見地煩躁，喃喃道：「不應該啊。」

來回幾次後，她索性將手機扔到一邊，眼不見心不煩。

以前妻子出門，我會像個舔狗似的隔幾分鐘給她發信息。

那個時候嫌我煩，現在又不習慣？

可我已經死了啊，向芳。

死了的人怎麼會發消息呢？

距離我去世已經好幾個小時了，估計很快就會有電話進來。

果然，半個小時後手機驟然響起。

向芳看都沒看，興奮地接起電話：「宋言!」

「你好，這裏是江州市第一人民醫院，請問是向芳女士嗎？您先生宋言今天下午離世，請你速來醫院一趟。」

一陣詭異的沉默。

就在護士詢問接聽人是否還在時，向芳忽然怒氣衝衝道：「宋言，誰給你出的餿主意，用這樣的手段騙我回去？！」

「你鬧夠了沒有？」

電話那頭又解釋了一遍，向芳這才放下手機確認了好幾遍來電號碼。

她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抓不住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