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終於想起了曾經的事情,態度緩和了一分。
“你爸媽呢?怎麼就你一個人?是不是他們把程妙妙藏起來了?”
弟弟擦幹了眼淚,小臉上布滿著道道淚痕。
“不在了,爸爸媽媽和姐姐一樣,都死了。”
到親身父母身邊的第一天,我就跑回了養父母的村子。
因為我很清楚,爸媽愛的隻有從小養在身邊的杜微微。
同樣是被父母遺棄後撿來的孩子,養父母從來都沒有不許我叫他們爸爸媽媽。
哪怕是有了弟弟,養父母對我們一直是一碗水端平。
如果不是爸媽他們找來,根本沒人發現我不是親生的。
我不在乎杜家的房子有多大,他們有多少錢。
我在乎的,是在養父母身上輕易就能得到的愛,憑什麼親生父母不能給我。
既然已經有了一個愛如珍寶的女兒,那為什麼還要把我從養父母身邊帶走。
可當我回到熟悉的家,一切都變了。
養父母躺在床上,催促我回去。
“讓你去過好日子,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呢!”
“妙妙,我們活不了幾天了,你聽話,走吧。”
原來養父母都有很嚴重的心臟病,他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撐不住了,才把我送回去,而我的離開又加重了他們的病情。
為了讓他們活下來,我又回到了杜家。
“不行,你的撫養費我們已經給了,他們得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爸爸語氣堅定,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我想接著求他,說出口的話卻被杜微微搶斷。
“什麼快要死了,爸爸你們去的時候他們不是還好好的嘛,我看該不會是你撒謊騙錢吧。”
媽媽看我的眼神隨即變成了厭惡。
“真是窮鄉僻壤長大的,撒謊的話張口就來,一點家教都沒有!”
不管我怎麼解釋,他們就是不肯相信我。
“你就跪在這好好地反省,不認錯不許起來。”
說完,爸爸就帶著杜微微上樓了。
在樓梯上,杜微微衝著我露出了一個蔑視的表情。
聽了弟弟的話,爸媽絲毫沒意識到問題,隻當養父母是別的原因才去世。
他們對我又添了一分厭惡。
“哼,好歹養過她十六年,養父母死了剩下一個孩子,程妙妙竟然不管不顧。”
弟弟堅持捍衛我的尊嚴:“不是的,妙妙姐姐一直在照顧我。”
養父母就那樣死了,五歲的弟弟被送到親戚家,又很快被丟回自己家。
為了養他,我每個月都朝爸媽要錢。
杜微微造謠我要錢是去夜店酒吧,我沒有辯解。
反正不管我說什麼,最後他們也隻會相信杜微微。
“在我十八歲前,你們有撫養我的義務。不管我要錢去做什麼,你們都得給。”
爸爸氣得勃然大怒,把一張卡甩到我的臉上,“拿著錢滾吧,以後不許你再說是我杜家的女兒!”
千辛萬苦才找回來的親生女兒,這麼快就斷絕了關係。
但我壓根不在乎,反正我從來也沒有叫過他們爸爸媽媽。
那張卡裏有五萬塊錢,可遠遠不夠。
養父母是因為心臟病去世,弟弟也遺傳了這個問題。
為了盡快給弟弟做手術,我輟學開始打工。
沒人招十六歲的童工,我就批發了一點小商品,到附近的景區去賣。
為了垃圾桶裏那幾個塑料瓶,我和拾荒的人吵得麵紅耳赤,整個人撲在垃圾桶上,不管他們怎麼打我、掐我,都不鬆開。
掙得不多沒有關係,弟弟還小,隻要我堅持下去,肯定能湊夠醫藥費。
弟弟也很懂事,再見到我給他帶回來的棒棒糖,他竟然沒有急著吃。
“姐姐,我是大孩子了,大孩子不吃糖,以後你不要買啦。”
說完又給我看他擇的菜。
那根小小的棒棒糖,他每次都隻敢舔兩口,然後就用塑料袋套好,重新塞回枕頭底下。
就這樣過了兩年,終於滿十八歲的我開始進城打工。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夜店的服務員。
我服務的第一位客人,就是杜微微。
這次重逢帶給我的,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