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都說禍不單行，我對此深有體會。

比如說我懷孕兩個月時，確診了胃癌晚期；與此同時我愛了九年的丈夫，陪他的白月光甜甜蜜蜜地看電影。

再比如說我和白月光一起出車禍，我的丈夫在我求救時對我說別鬧了，然後抱著他的白月光趕去醫院。

沒關係，反正我從來都是不被選擇的那一個。

而且，我快死了。

愛人如養花，我想，我早已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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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檢驗報告的那一刻，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我才三十二歲，就被查出胃癌晚期。

最令我絕望的是，我懷孕了，兩個月。

我在口袋裏摸了半天，才找到陳嶼的電話，撥過去，那邊是一陣忙音。

過了幾分鐘，他的電話才打過來，音色沉穩溫和，【怎麼了？】

我聽著他的聲音眼睛一酸，正想告訴他體檢結果，電話那邊就傳來秘書的聲音，【陳總，外麵有人找】。

陳嶼應了一聲，電話裏匆匆丟下句【晚點再說】，就立馬掛斷了。

再打過去，又是漫長的忙音。

我渾渾噩噩回到家，癱倒在沙發上，直到婆婆陳麗娟打牌回來，罵罵咧咧地摔上門，旋即對著我大叫起來。

“死人啊你！躺在客廳動都不動的！”

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婆婆眼皮耷拉著，斜睥著我數落個不停——

“一天天的懶成什麼樣了，大白天淨躺著，就靠我兒子掙錢，飯也不做，真是討回家要債來了”

我忍不住辯解，“媽，我今天身體不舒服”。

聽到這話，婆婆的白眼更是翻到天上去了，“這裏不舒服，那裏不舒服，也沒見能下出個蛋來，我看你就是想偷懶！”。

說到這，婆婆像是想起什麼，又得意洋洋道，“過幾天就讓我兒子和你離婚”。

我對婆婆的話習以為常，婆婆不喜歡我，我一直都知道。

我和陳嶼六年愛情長跑，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婆婆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她瞧不上我出身小鄉鎮裏，還在我麵前大肆誇讚陳嶼的前女友多麼的大方得體，上門拜訪送得都是名牌包包和首飾。

與此同時，一雙眼如同探測雷達般將我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到我勤工儉學一個月買的補品上。

鼻腔裏泄出一句，窮酸樣。

更何況，和陳嶼結婚三年，我一直沒懷上。

這仿佛成了我的原罪，“離婚”這兩個字，也成了婆婆對我的口頭禪。

我默不作聲地做好飯菜，端湯上桌時，陳嶼發來信息，說是晚上請客戶吃飯，不回來了。

胃隱隱作痛，我對付著吃了幾口，便回了房間。

閉上眼，腦子裏還是那份癌症報告單。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直到淩晨，聽到熟悉的開門聲。

大概是剛從應酬場裏下來，陳嶼的身上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酒氣，我接過他的衣服，敏銳地從西裝外套上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甜膩膩的茉莉香，領口還蹭上一瓣紅印。

一肚子的話散了個幹淨。

麵前的陳嶼顯然醉得不清，見到我隻癡癡地笑，末了伸手抱過來，在我的眼尾親了一口，“阿寧，我的……阿寧”。

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唐寧，是陳嶼初戀女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