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頭盯著地上,心裏卻亂成了一團麻。
沒等我緩過勁兒,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是娘!
可她和我記憶裏的那個娘完全不一樣了。
生前的她,總是畏畏縮縮,對爹的話言聽計從。可現在,她站在那裏,渾身透著一股銳利的氣勢,像換了個人似的。
“娘......”我囁嚅著開口,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啥。
她冷哼了一聲:“別叫我娘,我沒你這樣的兒子。”
這話像刀子一樣紮進我的心口,我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娘,你咋能這麼說?我是你兒啊!”
“兒?”她挑了挑眉,眼神裏滿是諷刺,“你也配?”
我被她這句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隻能幹瞪著眼,看著她一步步走近。
“趙大山,你真以為我忘了你生前幹的那些事?”她語氣尖銳,每個字都像鞭子一樣抽在我的臉上,“小時候家裏的雞蛋全給你吃,我和你姐隻能喝稀粥;你生病的時候,我背著你走了十幾裏路去鎮上看大夫;可後來呢?等我老了,你是怎麼對我的?”
“娘,那時候家裏窮......”我試圖辯解,可聲音卻越來越小。
“窮?”她冷笑了一聲,“窮就能把我趕到豬圈裏,讓我自生自滅?窮就能搶走你姐給我的錢?窮就能掏空我的積蓄,卻不給我治病?”
我的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大山,你以為人死了就完事了?”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像刀一樣鋒利,“告訴你,這世上有因果報應!今天就是你的報應!”
我的後背貼在冰冷的牆上,無路可退,隻能硬著頭皮道:“娘,那時候......那時候我是糊塗了!可咱們是一家人啊,有啥不能過去的?”
“一家人?”她突然笑了,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一家人?趙大山,當初我要死的時候,就已經不是一家人了!”
她的話像錘子一樣砸在我的胸口,我隻覺得喘不過氣來。
良久,她才開口:“趙大山,我活著的時候對不起你姐,對不起你妹,可現在,我不會再對不起自己!”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隻剩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像根木樁子似的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