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著臉,心裏火冒三丈,卻不敢吭聲。
媽那一巴掌抽得結結實實,火辣辣地疼。這地府怎麼回事?
連我爹都成了縮頭烏龜,我還敢造次?
“大山,跟我來。”爹放下手裏的掃帚,小心翼翼地朝我招了招手。
他那佝僂的身影和畏縮的眼神,讓我一陣惡心。
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就把家裏人罵得狗血淋頭的一家之主嗎?
我瞥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爹,你怎麼成這樣了?”
爹沉默不語,拉著我往院子後麵走去。
一路上,我看見娘和姐姐站在院子中央冷冷地盯著我們,眼神像刀子一樣紮在我的後背上。
更別提柳芳,那女人嘴角掛著譏笑,看得我渾身發毛。
繞過院子,我們來到一間破敗的小柴房前。
爹推開門,裏麵潮濕陰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兒。
“以後你就住這兒。”
“啥?”我愣住了,“就這地方?”
爹歎了口氣:“大山啊,這裏已經是咱男人能住的最好的地方了。”
“爹,你是不是被打傻了?”
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咱們男人在陽間是頂天立地的!憑啥到了地府就得受這種氣?”爹臉色一變,趕緊捂住我的嘴:“噓!小點聲!你不要命啦?”
他四下張望了一圈,確定沒人後才鬆開手:“你以為這是陽間?這裏是地府!規矩和陽間完全不一樣!”
“什麼規矩?”我皺起眉頭,“不就是女鬼多一點嗎?還能翻天不成?”
聽到這話,爹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有憤怒,有屈辱,還有深深的恐懼:“大山,你不知道...這裏的女鬼差可比陽間那些女人厲害多了!”
他說到這兒,聲音都帶上了一絲顫抖:“她們掌握了一切生殺大權,我們這些男鬼...隻能聽命行事。”
“屁話!”我咬牙切齒,“她們再厲害,還能把咱爺倆吃了不成?”
啪!
爹突然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腦勺上:“閉嘴!你知道個屁!”
他壓低聲音,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大山啊,這裏不是陽間。你要是不想被剝皮抽筋,就給老子老實點!”
看著他那副窩囊樣,我心裏憋屈得慌,但又無可奈何。
“行吧,那就先忍忍。”我嘟囔了一句,“憑啥啊!男人怎麼就不能翻身了?”
爹歎了口氣:“你知道地府為啥這樣嗎?”他坐下來,從懷裏掏出一個破布袋,裏麵裝著幾片幹癟的煙葉。
他點上煙袋,深吸了一口:“幾千年前,因為陽間隻要男娃娃,不要女娃娃,導致女性靈魂大量積壓。這些女鬼留在地府就開始當家作主了。”
“現在嘞後來陽間的女人不願意生孩子,說什麼我的胯下不能生出歧視我的性別,現在連我們這些男人也開始積壓在地府!”
“女人當道的地府男人有什麼好日子可以過?”
他說到這裏,又狠狠吸了一口煙袋:“現在投胎名額少得可憐,無論男女都難。但女人在地府有權有勢,我們男人隻能任人擺布!”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這和我生前一直堅信的“男尊女卑”完全背道而馳!
他說完,他轉身從柴房角落裏翻出一床破舊的草席扔給我:“將就一下吧,這幾天早點適應。”
我冷笑道,“總不能讓我天天睡柴房吧?”
誰知爹卻是一臉認真地點點頭:“不僅如此,從明天開始,你還得負責拉磨、做早飯、伺候家裏的女人洗漱...”
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我們男人該幹的活兒。”我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啥玩意?!伺候女人?!”
這是哪個混蛋定的規矩?!
簡直荒唐透頂!正當我要發作時,一陣劇烈的咕嚕聲從旁邊傳來。
我猛地轉頭,看見爹捂著肚子,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爹,你咋了?”我驚慌失措地問道。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突然跪倒在地,痛苦地嚎叫起來。
接著,他那原本鼓脹的大肚子竟然開始劇烈蠕動!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麵拚命掙紮一般!“救...救命啊!”爹撕心裂肺地喊道,“小二,小二你快出來吧!爹錯了!爹錯了!”
他的聲音淒厲而絕望,就像一個被活剮的人發出的慘叫。
可我的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一步也挪不開,隻能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這一切發生...
突然——砰!
他的肚皮猛然炸裂開來,一團黑影從裏麵蹦了出來!
那是一隻形狀詭異的小女嬰,全身慘白如紙,兩隻眼睛黑洞洞的,沒有眼珠,卻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它咧開嘴,對著我露出了一個詭異至極的笑容:“是哥哥呀!哥哥!”
聲音尖銳刺耳,如同鐵釘刮過玻璃,讓人頭皮發麻!我的腦袋瞬間空白,隻覺得渾身冰涼,連呼吸都停滯了片刻...
這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叫我哥哥?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鬼嬰又是一陣怪笑,然後以極快的速度鑽回到了爹的肚子裏!
下一秒,他原本爆裂開的肚皮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如初,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隻剩下滿屋子的血腥味和死寂般的沉默...“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聲音顫抖得不像樣子,“剛剛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爹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他用一種複雜至極的目光看向我,說出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她是你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