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他?】裴聞聲不由對那人多看了兩眼。
王章洋洋自得:【長得不錯吧?】
那位被指認的哥哥穿著一身服帖的白色風衣外套,一頭光亮的銀發束在腦後,長度剛好到肩膀。可能是久居上位,周身帶著不怒自威的威嚴感,氣質從容,塔樓的遠光照射下依舊是令人心驚的標誌。
【這人有點眼熟......他也是隻章魚嗎?現在站著的是哪一條觸手?】
王章否定:【當然不是,他本體是跟人類更像,是個鮫人。】
裴聞聲看著男人隱在西裝褲後筆直的雙腿:【他怎麼上岸的?小美人魚喝了巫婆的毒藥,每走一步都會錐心之痛嗎?】
王章罵道:【那是你們人類胡扯,這種程度的化形對我們這種高級異象來說不在話下!】
【真厲害,話說他一條魚藏在人堆裏算間諜嗎?我要是去告發他會怎麼樣?】
王章:【快去!我簡直迫不及待想見到你跪下痛哭流淚的樣子。他是個偽君子,你要是敢和他對著幹,他能把你片得比生魚片還薄。】
【你好像對他意見很大。】
王章輕哼一聲:【他本跟我同根同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可惜......】
他沉默片刻,擠出一聲陰冷的輕笑:【他是個背棄者,永遠不會被承認的叛徒。】
裴聞聲提起了一點興致:【那確實是有點淵源啊。】
王章輕哼一聲:【......他少不經事時,被個不要臉的小白臉給騙了,我不怪他。】
【但這有什麼關係呢?】王章放緩了語調:【等我弄死那個小白臉,最後贏得不還是我?】
【......】裴聞聲之前隻是覺得王章腦回路清奇,現在終於確定他是腦子有病。
“監察會接到消息,有人在這裏秘密進行活體基因實驗,已有多人受害。這已經是監察會本月收到的第33個舉報了,監察會已經據此案立項,委派專員處理。沃克先生,貴院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江何語氣平緩,仿佛絲毫沒有聽出席勒斯話中的挑釁。他輕輕掃了一眼臥倒在地上的下屬,“此外,惡意襲擊執行任務的專員,至其重傷乃至死亡是重大刑事案件。不出三天,判決書會送達,相關的刑事責任與連帶責任都會在判決書裏做相應的解釋。”
席勒斯不置可否:“監察會的調查我們向來配合,但活體基因實驗這事無憑無證,也太過荒謬了吧?大家都知道,我們研究所從屬於索特裏亞,一直遵紀守法,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江監察身為索特裏亞的理事會成員,想必不會不清楚吧?”
這話看似退讓,卻暗含鋒芒。
眾人皆知,多年前研究院總部遷出索特裏亞,此後名義上研究所還是歸於索特裏亞管理,但核心管理層早已大洗牌,多年來兩者之間藕斷絲連,牽涉頗深,一直存在複雜的利益責權糾葛。如今研究院隱隱有羽翼漸豐,要自立門戶的意思。這種局麵是索特裏亞不願見到的。
像江何這種既在監察會擔任要職,又在索特裏亞理事會常駐的敏感身份,外人稍經引導,很難不往惡意舉報、黨派鬥爭的方麵去想。這樣一來,監察會對研究院的清查從根本上就惹人非議,那些對研究院不利線索的效力也會打折扣。
“怎麼就無憑無證了?”
那個從天而降的年輕人笑嘻嘻地插話:“我就是證據啊!”
樓頂陣風驟至,四眼鷹踏著風浪緩慢從天降落,那隻胳膊還在漓漓地墜著血。他匆匆地掠過0947手裏沾血的刀,目光隱含忌憚。
“江監察,沃克先生。”四眼鷹簡單自報家門後話鋒一轉:“這人是研究所的員工,他頭部神經受損,胡言亂語,二位見諒,我們馬上把他帶走。”
“等一下!”監察會那位資曆甚高的女專員上前一步,拔高嗓門:“既然證人已經站出來了,這人應該移交到監察審查,舉報是真是假,查清之後自有分辨。”
“......有沒有人關心一下我的意願?”裴聞聲適時地開口。
這話馬上被淹沒在人聲的浪潮裏,下一秒女專員的話讓熱得冒泡的油鍋徹底炸開,“監察會要求對研究所進行徹底的清查,在檢查結束前,所有人員清場,封鎖現場。”
她高舉著搜查證:“以上,即刻執行!”
江何頷首,得到指示的專員即刻行動起來,麻利地從車上卸下裝備,四散進研究所的各棟大樓。
地上的屍體被經過的同事一腳踹在小腿上。
“村長,起來,別裝死了!”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屍體麻利地爬了起來,拍拍褲子上的塵土。
他的藤蔓韌性極高,纏繞在身上如同防彈衣,那顆子彈嵌入了藤蔓的縫隙,胸前除了因子彈摩擦發熱燙出的紅痕,什麼都沒留下。
村長無其事地跟在大隊後麵,還順手笑嘻嘻地接過女同事手裏沉重的檢測儀。
“且慢!”
四眼鷹擋在大樓的入口,給安保隊長使了個眼神,“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裴聞聲才不想去摻和進這兩幫人的鬥爭中,刀鋒抵著席勒斯的咽喉,拽著他挪動了兩步,悄聲喝令:“走!”
這一動靜引來了江何的注意,他微挑眉梢,不知為何眼中有些玩味。
這絕不是個表示善意的眼神,裴聞聲頓感不妙,下一秒江何開口:“第二件事,是為一樁三十年前的舊案。”